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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时说过什么, 你记清楚了吗?”顾放为的桃花眼不再带着笑意,而是带着几分低压的冷漠。年级主任宣布完后,各班解散。旁边不少人都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争端, 纷纷侧目。
鹿行吟安静地说:“不要动你的东西。”
“现在多一条,也不要随便替我做决定。”顾放为冷冷地说。
他这个人好像会变脸一样,刚刚还粲然在他身后捏他的耳朵尖玩,转瞬就能气势沉沉地冷声划清界限。他这个人生起气来有点可怕,因为长相本来就漂亮,带着红色的眼尾一挑, 就隐约多了一些逼人的肃杀, 浑身弥漫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鹿行吟又说:“对不起。”
顾放为显然不是个不依不饶的人, 他的家教与偏护他的习惯让他没办法对他说什么重话。他瞥了鹿行吟一眼,随后淡淡地说:“我不去, 你们随意。弟弟我以为你有点分寸, 管好自己就行, 手别那么长。”
手上校牌一扯,校服也跟着脱了下来,顾放为直接往校门的方向走去。
“妈的, 他好凶……小学霸, 你和校花怎么了?”陈圆圆也在后排,他凑过来问鹿行吟。所有人都清楚听见了顾放为的话,已经说得很不客气了。
鹿行吟注视着顾放为的背影, 垂下眼, 轻轻说:“没什么,是我的错。”
又说:“蔡静和孟从舟在等我, 我先去了。”
阶梯教室区域是个环形, 1班和27班又坐在了一起。
易清扬和黄飞键几个男生看到鹿行吟来, 兴奋地探头跟他们打招呼——有了一起网吧被抓还蹲过派出所的经历,这些男孩子瞬间达成了革命友谊。后排几个班的学生被他们弄得莫名其妙。
从提高班的入选人员个数,也能清楚地看见阳光班和平行班的分级制度区别——一班来的人最多,半个班的都来了,其他阳光班也来了十几个人,只有27班孤零零的只有三个人参与。
坐在鹿行吟旁边的一班女生叫徐菁,正是之前来27班找过顾放为的班花。
她一直偷偷往他这边看,孟从舟用笔戳了一下他,小声说:“你旁边的女生一直在看你。”
话音刚落,徐菁递过来一张纸条:“可以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我同宿舍一个女生拜托我帮忙要的。”
鹿行吟这几天也遇到不少这些事,提笔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对徐菁笑了笑。
徐菁没过多大会儿,又递来一张纸条:“你和顾放为,关系很好吗?我没有别的意思,是上周末易清扬他们说的,他是你哥哥吗?”
鹿行吟慢慢给她写:“嗯。”
“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考试了?可能我有一点多管闲事……”徐菁的笔迹很慎重,“如果不告诉的话也没关系,我只是问一问。今天操场上有人看见你们吵架,我第一次看见他对什么人生气的样子。”
他为什么不考试了?
似曾相识的话。就在几天前,他也曾接通一个电话,小心翼翼地想要了解一个曾经光芒璀璨的少年为何会自甘掩藏尘埃之中。
他轻轻写:“我不知道。”
徐菁看过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再给他写:“谢谢。”
“我其实很早就注意到了,高一刚开学时他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那时候在学校还能经常看见他。”徐菁写,“他走在队伍里的时候,都很排斥走在别人前面,当时他们班篮球赛选号,他抽到了一号,后面把这个号码换给了其他人,理由是喜欢的球星是7号,他不想要这个1。”
“本来想说找个了解他的人,或许能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还是谢谢你了。”
鹿行吟捏着笔,最后没再写什么,只是淡哂不语。
这个年纪的暗恋是这么清浅直白,喜欢一个人时,全世界都只剩下那个人,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有着特殊意义,好像多猜一分,就能多接近一分。
外班尚且如此,他和顾放为同班、同住,还有那么一点顾放为暂时摆脱不了的世交关系在这里,或许其他人也是羡慕他的。
提高班的主负责人是陈冲,讲话组织的是康玫。
康玫说:“目前提高班开设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四个班,作为竞赛预备班。大家身在青墨七中,应该了解咱们学校如今在升学率上的劣势,开办提高班,或者说以后的竞赛预备班,也是老师们帮大家多一个冲刺更多高校的机会。如今政策,只要能够在省赛中拿到二等奖及以上,就能签约保送或者降分至本科线无条件录取。我没有带过竞赛生,如果你们最后选择留在竞赛班,老师们会跟着你们一起学习。”
“在那之前,四科提高班会错开时间上课,一人可以报多个班。上课时间为每天早自习、晚间第一节自习课,以及大家下了晚自习之后的加时自习。当然,提高班学生名单会向宿舍管理人员报备,不存在晚归纪律扣分的问题。如果觉得不能接受的,认为自己的主课课程和这样的安排无法兼容的,现在也可以选择回去。”
“除此以外,高二周末两天假期,会抽周六一天进行提高班训练;高三后周末假期缩减为一天,会抽半天时间进行提高班训练。”
“我们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高二的竞赛初赛已经错过,如果日后要开办竞赛班,也只有高三最后一年的机会,老师们要跟你们说清楚,无论你们是否承认,这势必要挤占你们一部分高考准备或休息时间,而提高班学来的东西,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你们能用于高考中。大家自己做好决定。”
话音刚落,底下的学生议论纷纷,有几个平行班学生已经坐不住了,准备走。
占去早自习和晚自习第一节倒是没什么,关键是下了晚自习之后还要加一节课。青墨七中每天晚上三节晚自习已经固定了,有些班老师还经常占自习时间来讲课,学习强度和白天没两样。再加一节课,等于说别人都洗洗睡了的时候,他们还要接着上课。
一班学生倒是神色如常:对他们来说,加课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加不加都没区别。
孟从舟小声问蔡静:“去吗?”
蔡静肯定的点头:“去,不就是多一节课。”
班上所有人都知道蔡静的梦想是考上p大,不要说27班第一了,就是易清扬现在的成绩,也未必够得上。
这的确是对她来说,最靠近梦想的机会。
鹿行吟注意的却是陈冲。
康玫的数学教得好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在这次提高班开办中只是副组长。
康玫说:“其余的事,都是陈冲老师负责,有事来数学组找我,或去化学组找陈老师,都是可以的。这次提高班的构想就是由我和陈老师推出,大家也不要觉得这是一件好玩的事。陈老师自己曾是奥林匹克冠军队教练,繁星中学输送的几届国家集训队成员,都是他的门下。”
这话一出,引起轩然大波:“卧槽??!??!!!!”
鹿行吟也睁大眼睛。
陈冲走上将台,还是那副老中二病的样子,乐呵呵笑眯眯,干瘦,眼放精光。他摇摇头:“谢康老师夸赞,过去的事都不提了,说这些还是帮大家树立信心。我现在来简单跟大家讲一讲各科要做的准备,包括参考书等的准备。”
差不多半个小时候,学生解散下课。
下节课是数学,蔡静和孟从舟很重视,很急地要赶回去,鹿行吟在后面帮他们整理表格,动作却慢吞吞的,直到整个教室只剩下他一个人。
陈冲和康玫在上面讲话。
“嗨,我就说,这些孩子肯定是四个班都选。”陈冲说,“填表没意义,等他们上几节课后就冷静了。”
“报数学的还是多。”康玫说,“本省数学最难,孩子们心里都有数,都想提高。不过我看化学的也不少啊,陈老师到青墨来是屈才了。”
“哪有什么屈才,我很喜欢青墨,所以也希望这边的孩子能有个好前途。”陈冲说,“繁星中学我呆了十多年,我看两边孩子们其实也差不多,差就差在地域和资源上,现在快改制了,咱们能帮一把是一把,总不能让孩子们知道他们被校领导放弃了呀……”
后面这句话说得很小声。
鹿行吟装着没听见,走过去把表递过去。
陈冲慈和地冲他笑了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