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了,禹明上来了。”
现场安静下来了,舒秦往台上一望,透过舞台的灯光,科技与超然,理想与务实,都定影在那里。
禹明走到讲台后,低头整理了一下课件,抬起头来,面色从容。
舒秦一眼不眨,他高高地站在那,灿若晨星。
第38章
几句开场白过后, 他直接切入正题:“各位前辈, 各位老师, 我今天要汇报的课题是【国内外癌痛研究新进展】。”
周围有人难掩失望, 轻轻嘘了一声。
这个项目跟前面的各种前沿热点比起来,的确偏于传统, 倘若只看题目, 甚至有种空泛的感觉。
在上次的年会上,舒秦已经听过禹明关于这方面的汇报, 原以为是相同的内容,岂料一听才知道, 他不但陈述了与美国乔治医学中心的合作进展,还汇总了大量关于癌痛诊疗的最新研究。
从基础角度, 他展示了去年自己在美国steveb做的关于大鼠重组慢病毒载体鞘内注射治疗癌性疼痛疗效的观察——此乃针对“吗啡耐受”现象的基因层面的研究。
从临床角度, 他汇总了利用pvp、皮下港植入技术、药物联合应用解除椎段顽固剧烈疼痛的临床实例——这是国内外关于“转移性脊髓占位”癌痛治疗的新进展。
至于未来发展,他在汲取乔治医学中心、steveb等代表目前疼痛世界先进水平医学机构管理经验的基础上, 陈述了未来自己对于完善“疼痛病房”的一些思路——这是站在更高层次的科室管理方面的展望。
他声音一贯的低沉缓和,然而字字如铁。
礼堂里起先还有些杂响,渐渐悄然无声。
所有的人都能听得出, 这份汇报里提炼出来的不只是冷冰冰的数据,是实实在在的心血。
院士本来在低头看今晚的比赛安排,听着听着, 他慢条斯理地扶着眼镜往台上一望。
有位专家放下手里的笔, 等禹明讲完, 率先鼓起掌来。
掌声中, 有人悄声说:“稳了,稳了。”
就在这时,有位专家发问:“你在汇报中说到要将这个项目与下乡进行挂钩,请问你是否做过基层机构癌痛治疗现状的调查?”
现场一默。
舒秦看那人,是刚才给林景洋打高分的那位三院的专家。
这人笑起来非常和善:“我在临床科研都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基层医院不同于上级机构,在推广新技术时,除了评估现有及潜在病患人数,还要考虑很多问题,比如医保比例、患者就诊需求、教育程度差异等等,说起来情况较为复杂,远不是几个附属医院的情况就能做代表的。你作为项目负责人,如此庞大的课题,这样大一笔项目基金,要是没有事先进行大量评估,贸然就将人力物力耗费在难以开展新技术的基层机构,是否太过理想化?有没有考虑过基金的不合理分配?”
几位专家交头接耳。
禹明笑了笑:“由于时间限制,我没有出示之前做过的国内基层机构癌痛治疗的现状调查,如果几位专家有兴趣,我这里有一份五年来基层关于癌痛患者门诊量的增长数据和治疗技术层面的更新趋势,我可以在这份报告的基础上讨论未来基层新技术推广的可行性。”
说话时声音依然不高不低,俨然有种提得起地球的气度。
舒秦仿佛看到他眉目间的光芒,虽然离得那么远,那种沉毅和自信依然扑面而来。
资料传到台下,几位专家互相传阅起来,舒秦待在后排,目测那是非常厚重的一份报告,禹明事先做了太充足的准备,方方面面都覆盖到了。
讨论了几句,专家们开始现场评估。
舒秦紧张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四周嗡嗡作响,大家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专家们之间像是出现了争议,分数迟迟没出来。
舒秦熬了一会,只觉得时间漫长得可怕。明明才过去几分钟,简直像过了一整年。
盛一南和吴墨忍不住轻轻挪了挪脚:“太尼玛考验人的心理素质了。”
终于打分出来了,舒秦往屏幕上看,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最开始连眼睛都有些发花,数字明明就在眼前,偏偏跳动个不停。
好不容易变清晰了,她一个个看过去,除了两位专家给分没超过九分,剩下几位专家都给出了正常的分数,最后一统计,禹明超过林景洋和邹茂,成为了目前的第一名。
舒秦悬着的心落了地,这么一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淡定不少。
可当她准备开始看下一场比赛,才发现背上悄然出了一层汗,只要身体稍微一动,衣服就凉凉地贴在背上。
接下来的竞争依然激烈,为了获得名次,每个人都有备而来,可是一场一场比下来,没有人分数超过禹明。
吴墨软声进行分析:“到了这种拼实力的比赛,能否拉开差距,无非看谁付出了最多的精力和时间,我也是到今晚才想通,禹总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
盛一南一哧:“你才知道啊。”
最后一位选手分数也出来了,大家一对比,科里几个师兄笑嘻嘻地站起来:“好了,今晚禹总必须要请吃饭了。”
一片宣告落幕的掌声中,大家说笑着离场,到了礼堂门口,天色已黑,气氛依然很活跃。
竞赛过程虽然激烈,可真等名次出来,大家讨论得更多的还是今晚前三名的表现,最高兴的,当属一院麻醉科的学生们和老师。
舒秦时不时往门口看一眼,禹明一比完就被罗主任几个叫去说话,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天气有些凉了,她穿着裙子,晚风一吹,胳膊和腿都有点冷,然而心里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激荡感,让她整个人又很热。
那边几个男同学目光动不动就偷瞄舒秦,过了一会,有个博士师兄忍不住过来问:“舒秦,已经没有校车了,你家住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舒秦看了看前面那人的背影,戚曼似乎在等内分泌科参加比赛的师姐,迟迟不肯离去。
她笑了笑,摇头说:“不用了,我等人。”
这时有几个人大笑着说:“靠,禹明你终于出来了,今天晚上你得请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