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床边,强行转移注意力,给吴伟伟发过去一条信息:【有异常发现没有】。
吴伟伟这会儿正打瞌睡呢,被手机震动惊醒,心脏噗通直跳,按住胸口用力深呼吸调整。
连续五六次,心悸般的感觉缓和过来,他点开手机回复信息:【没有】。
信息发送成功,他揉了揉发沉的眼皮,打算下床喝水,却发现对面床铺空空荡荡的,被子叠放得整齐,床单上有被坐过的少许褶皱。
吴伟伟赶紧抓起手机给他陈哥发去消息:【李鸿羽不见了】。
陈岭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悄摸换下浴袍,从房间里出去,反手轻轻带上门,来到吴伟伟的房门外。
吴伟伟听到门板上传来的响动,打开了门,探出一个脑袋。
确定是陈岭,他把门彻底打开,“进去说吧。”
“不了。”被植物环绕的四方山,到了深夜居然有些凉意,陈岭摸了摸凉嗖嗖的胳膊,“他一定是听到什么动静了,我们出去看看。”
吴伟伟也觉得有点冷,把床上的两条薄被拽下来,塞给他陈哥一条,“披上吧,免得感冒。”
陈岭也不含糊,抖开了披身上。
两人做贼似的,轻手轻脚的离开,踩着墙角线上方安全通道指示灯的绿光往楼梯口方向去。
整栋大楼共有六层,而他们现在已经处在顶层,要找人只能往下走。
从宿舍大门跨出去,陈岭忽然打了个哆嗦,“温度比屋子里低。”
“至少降了三五度吧。”吴伟伟啧一声,“还好我把被子带上了。”
陈岭冲他点头,“还是你聪明,有先见之明。”
吴伟伟嘿嘿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哪里哪里,一般般吧。”
两人小声聊着天,从六楼下到了五楼。
五楼的光线更加昏暗,安全通道指示灯有好些都是坏的,走廊被绿色的暗光和黑暗分成了很多段。那些被明暗光线切割出的每个小空间里,都像是蕴藏着某种危险。
吴伟伟站在宿舍大门前,紧张地直咽口水,“陈哥,咱们站在这儿也能看清吧,就别进去了。”
“分两路,你走左边,我走右边。”陈岭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临走前想起吴伟伟的菜鸡水平,又给他塞了几张符。
走廊本该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格局,却因为诡谲的光线变得不可捉摸。
陈岭踩过绿油油的地板,踏入前方的黑暗,而被黑暗遮掩的地方,正好是房间门。
仔细的话,甚至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打鼾声。
就这样一路往前,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更遑论是李鸿羽那么大个活人了。两人在宿舍大门口汇合,吴伟伟的答案同样是没有人影。
陈岭打了个手势,“去四楼。”
四楼开始就是办公区域了,格局要比宿舍楼层复杂很多。
陈岭带着吴伟伟继续下楼,拐个弯就到了四楼的办公区域。这一层被改造成了装有无数个小格子间的大平层,只有最靠里的位置,有两间被玻璃墙隔出来的办公室。
仔细搜索后,两人继续往下,第三楼,第二楼,最后是在一楼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在流动的空气中传播,咚、咚、咚、咚……
清脆利落,类似于某种坚硬的东西在敲击木板。陈岭跟吴伟伟对视一眼,示意他放轻脚步,然后带着人缓慢地朝声源区域走去。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陈岭开始紧张,眼角的余光瞥见什么,他猛地停下,伸手挡住吴伟伟往前凑的脑袋。
吴伟伟被这一挡搞得往后踉跄一步,屁股撞到办公椅,轮子滚动。
眼看着椅子就要撞上办公桌,一只手突然从办公桌后伸出来,将其格挡,定在了原地。
李鸿羽冲惊讶望着自己的两人点了点头,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不要出声。
咚声并不是连贯不停的,它会在一定的时间后停止,然后再不知疲倦的继续响起。陈岭按捺住焦急,不敢有任何动作,朝着窗口方向抬了抬下巴,让吴伟伟看过去。
办公室外面是茂盛的绿树,轻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一个白色影子背对着窗口,她的头发沿着窗框爬进来,蛇一样游动着经过办公桌凳,绕过小格子间的阻拦,朝着内里深处的某领导办公司探去。
陈岭所处的位置,正好望见办公室内的情景。
那些扭动的头发像是在搜索什么,在办公室内翻箱倒柜。可当每一次咚咚声响起的时候,它都会停顿,应该是在辨别声音的方向。
办公室被翻了个底朝天,纠|缠成束的头发不甘心的退出来,安静趴伏在地上,等候下一次咚声响起。
陈岭虚起眼睛,地上那些黑色的东西根本不是真正的头发,而是保安所描述的气生根,细看之下就能发现,那每一根所谓的头发都比正常的更粗,并不平直,弯弯曲曲的,有些发丝上还长有更加细小的绒毛状根须。
吴伟伟显然也发现了,扯了扯他陈哥的袖子,用嘴型说:“枭阳?”
陈岭点头,没有过多思索,对李鸿羽做了个进攻的手势,骤然起身冲上去,用脚踩住一束头发。
脚底下是剧烈的挣扎,头发无限延伸,挣扎地缠绕住青年的脚踝,往上爬升。
陈岭祭出一张禳妖邪符,同时弯腰将爬到自己大腿处的头发捉住,松开脚的同时,手腕转动,硬生生地将头发从自己腿上剥下来。
他嘴里念咒,当“速遁而形,急急如律令”一句落下,贴上气生根的符纸窜出一点火苗。
符火起初势微,在发丝的扭动挣扎中渐渐强势,火焰顺着头发朝着源头窜去。
一直背对着办公室的枭阳猝然转身,她始终低着脑袋,发丝却无风舞动起来,开始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