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从崖上坠下时都不觉得恐惧,只觉得叶亦仓在身边怎么都安心。
叶亦仓自然不是真的拉她们做垫背,而是曾经来过这边,知道这里半山腰有个山洞,所以才想着依此作掩造成坠崖的假象,借而摆脱追兵。只是崖上那一掌,虽是为了让云志更加信任自己是脱力坠崖而生受的,却也实在是伤的不轻,勉力将二人推进洞穴的那一掌将最后一丝真气用的一干二净,自己便险些直坠了下去。
幸好这崖边生长着不少粗壮的树藤,叶亦仓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一根树藤才止住了下坠的趋势。借力一点一点攀上来之后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那崖那么深,现在沈翎想起来都觉得后怕,恐惧如同潮水围拢过来,更是哭的伤心了。若是他没有抓住树藤,若是他中途便力竭……想及此,沈翎只觉得整颗心都颤了一颤,环住叶亦仓脖子的手又紧了三分。
约莫过了一刻钟,沈翎渐渐在叶亦仓的安抚下平静下来,大哭转为断断续续的抽噎。叶亦仓依旧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只是脸上的红色就一直没有褪下去,不由得将求救的眼神投向许苑萝。
看着他微有些窘迫的模样,许苑萝忍不住抿了下嘴角,紧绷的心弦也松了些许。开口说道:“好了翎翎,叶大人身上还有伤呢,你这样趴在他身上怎么行。”
沈翎果然听话的从叶亦仓怀里出来了,眼睛红红,有一下没一下的吸着鼻子。
叶亦仓将手边的包袱打开,有些庆幸刚刚没有把它摔下崖去。可算是自己目前所有的家当了。
拿出清露丸服下一粒,却是根本无甚效果,右臂还是火灼一样的痛着,没有丝毫缓解。
叶亦仓看着瓷瓶暗叹了口气,果然发作之后就没有用了么。真是浪费了先生一番苦心。
努力忽视右臂的痛感,从包袱中翻出一把短匕,右手此刻确实半分力气也无,根本就抬不起来。
“苑萝姑娘,能不能劳烦你帮叶某将左肩的箭头取出来?”因为气力不足,所以说出来的话也甚是轻。可是听在另外两人耳里,却是心惊。
“你……你是说……”
“劳烦姑娘帮叶某把箭头取出来。”当时中箭时怕流血过多而不敢拔箭,齐根削断,箭头便留在了体内。如今也只能这么取了。叫许苑萝帮忙,也实是出于无奈。
许苑萝颤抖的接过叶亦仓递过来的匕首。
“翎翎,过来。”将沈翎叫过来让她背对着自己坐着。这样的场面,她还是不要看的好。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啊。
“翎翎,你……功课怎么样?”随着冰冷的刀锋刺进皮肉,叶亦仓说的话微微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常。只是呼吸微微重了些。
“翎翎功课很好,夫子很喜欢我呢。”沈翎故作俏皮的回答着,声音却带着哽咽,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学得会掩藏情绪。
“哦,是吗?”
“恩,翎翎背千字文给哥听吧。”
“好。”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一路行来,擎白烨心中担忧越甚,刚刚那一地的乱箭和水洼中的红色都是那么刺眼,是谁受了伤,是叶亦仓?还是苑萝姑娘?脑中又浮现出那一晚故作坚毅的许苑萝,心中烦躁异常。
转过一道弯,擎白烨忽的顿了一下,然后运起轻功飞掠至这条路的尽头。
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