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的心情看起来怎么样?”
岑洋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回头问服务员,“她心情怎么样?”
“不开心。有天晚上,我还听见她在屋子里哭。我们还议论过她呢。”女服务员朝她的同伴看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我们怀疑她想自杀。”另一个女服务员说。
“自杀?!你们怎么不跟我说?”岑海恼火地吼道。
两个女服务员都低头看脚尖,假装没听见他说的话。
“那你们跟她说过话吗?”沈异书问道,她知道住客们的秘密是这些服务员们平时最津津乐道的话题,所以如果她们发现一个有自杀倾向的客人,她们一定会想办法套出对方的故事,而按照她们以往的经验,多半心情恶劣的女人都乐于向陌生人倾诉。
两个服务员果然同时点了点头。
“有一天晚上,”其中一个说,“她从外面进来,看起来好像累垮了,我就给她倒了杯茶。这时候,我女儿也在,她正在帐台旁边做作业。我女儿是个中学生,今年15岁了。她看见我女儿,好像很有感触的样子,她说她也有个女儿,然后我就问她,她女儿多大了,她不说话,接着就哭起来……”
“然后呢?”
“然后我就劝她,什么事都得想开些,很多事都是命里注定的。我还问她怎么会到这里来?这里的客人多半都是要去那个神医那里看病的。我猜不是她,就是她女儿得了什么病。可她说她没病,她是来这里办事的。她说她是想为孩子的爸做点事。”
“她这么说?!”言博惊怒万分。
“她就是这么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我还劝她了,我说,既然是孩子的爸,那就没办法,你摊上了,这就是你的命。她还点点头,谢谢我呢。”
言博气得脸都歪了。
沈异书赶紧把他拉到一边。
“你说这女人,她是什么意思?她这不是要害我吗?”
“别说话!你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这不是在你家!”她低声斥道。
他忍着气,点了点头。
女服务员还在叙述中。
“……她还向我打听呢,她问我知不知道15年前这里发生的事。我说我当然知道,”她瞥见老板在向他瞪眼睛,忙道,“我没多说,我嘴紧着呢。我说那都是谣传,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呵呵,你们不知道,有的客人因为过去那件事,曾经提出要退给他部分房钱。没错,有的人就是这么垃圾!”
“她听了你的回答后,有什么反应?”
“她笑笑,她说她也希望什么都没发生过。她问我在这里干了几年。我说10年了,她说那你可能是不知道那件事。后来,她还问我,这附近有没有坟场。我说有啊。离这里大概一里地。后来她就问我,要买个坟地该找谁,我说那容易,鹿林镇的镇中心有条路叫城市路,那条路上有家店就是专门卖坟地的,具体门牌我不知道,我让她自己去找。”
“这是几号的事?”
“就是前天。”
“后来她去了没有?”
“这我就不知道了。本来想问问她的,可她每次一回来就直接回房间,然后把门关上。”
“那她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打过电话?”黎江问。
两个服务员对望了一眼。
“她打过一个。”其中一个道。
“是什么时候打的?”
女服务员挠挠头发,“就是她来的第二天白天。”
黎江立刻吩咐手下,“尽快弄到这个电话记录。”随后,他又朝言博望去,后者一直站在沈异书的身边。
“你说李教授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对你说,她让舒巧去某个地方拿一件礼物?”
言博很肯定地点头,“她就是这么说的。”
黎江朝舒巧的房间看了一眼。
“这会不会是她送给舒巧的‘礼物’?”他问。
“你说我妈让她去取一具尸体?”她忍不住插嘴。
“还能有别的解释吗?”黎江道。
她无言以对,只好暂时保持沉默。
她的小房间靠近厨房,只有6平方大。如今再回到这里,更感觉到它的窄小局促,就连转个身都担心会碰到家具。
她相信父母之所以让她住在厨房旁边,是为了方便她每天早起做家务。
过去,她总是每天天没亮就起来了。要不然,她就没法赶在上学前干完所有的事。父母给她定下规矩,如果不能完成他们规定的各种家务和杂事,她就别想继续上学。理由是,为了支付她的学费,旅馆里不得不少请一个工人。“家里没那么多钱供你们两个人读书。”母亲过去常在她耳边唠叨。
“这就是你的房间?”言博走进房间时,用手帕捂住鼻子,好奇地东张西望。
她的房间还保留原样。房间里还是那几样简陋破旧的家具,它们的位置好像从未被移动过,一张硬板床(床上的被褥不见了,大概是怕生虫子吧),一个大衣柜,一张书桌,两把木头椅子,其中一把上面还有一个搪瓷脸盆。
“这个是古董,千万别忘了带回去。”言博指指那个脸盆,脸盆底下印的是毛主席微笑挥手的照片。言博拿出手机对着脸盆拍了张照。
她的书桌还在老地方。当时因为那个手提包太小,她为了多塞几件衣服,并把剪贴本带上,不得不放弃很多她喜欢的东西。比如珍藏的礼物。
她上学的时候,没有多少朋友,因为家里的特殊状况,她不方便跟任何人深交。而且,她一放学就急着赶回家做家务,没时间跟任何一个同学玩游戏或一起做作业。更重要的是,她岁才上一年级,年纪比同班同学都大,因而她也觉得自己跟别人格格不入。
她打开抽屉,那里面毫无疑问是被翻过了,她猜想一定还被翻过无数遍。她记得走的时候,里面很整齐,但现在却乱作一堆。她翻了一会儿,才找到她要找的东西。一张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