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要驻守三十天。”墨元低落地回道,突然急声道,“阿秀,你知道我……”
“真是遗憾。”白璧仙子劈口截断,之后对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墨沉舟含笑道,“你便是重华郡主吧?”见墨沉舟一怔,向她身后脸色阴郁的柳辰钧看去,便在面上勾起一个小小的笑容来,目光温和道,“当初,我便与阿申说过,云影很好,不要辜负她,叫她伤心。毕竟,再坚强的女子,道侣移情别恋,都免不了伤心。”她叹息一声道,“他的运气很好,可以与自己喜爱的人在一起。如今落得个这般结局,却也是因他不知珍惜,咎由自取。累及郡主,是阿申的不对。”
“姑姑!”柳辰钧在她的身后沉声道,“从前的事,不要再提。”
“从前的事。”白璧仙子却因此话,怔忡了片刻,墨沉舟便见得她的目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明亮的水光,之后,便听得她柔声道,“其他几个孩子,我都见过,阿宁,阿时,却只有你,”她拉起墨沉舟的手,将一把巴掌大的小尺放在她的手上,微笑道,“这是见面礼。”
说罢也不待墨沉舟推拒,缩回了手,又低眉对着看着她的墨元一福,便转身向着别处而去。
这般短短时间便发生的一切,便叫墨沉舟有些反应不过来。见墨元还望着那仙子的背影失魂落魄,便听得身后,一直都未曾开口的墨宁便叹道,“墨国与香岩国向来交好,这位仙子,可说是长辈中最和善的一位了。”那个时候,虽然她一直都未与墨元定下婚约,然而小辈们,却都将这位行事温和的仙子视作了伯母。却未想到,竟是造化弄人。
却不知,与白璧仙子行到一旁的柳辰钧,双手紧握,眼看着这位姑姑面上含笑,然而目光暗淡,忍了又忍方低吼道,“姑姑!”见她看了过来,任由身旁的族人将禁制展开隔绝了此地,神色扭曲地问道,“若是不愿,为何,为何还要答应这场婚约!”见白璧微笑着闭目,伤心地问道,“是因为我吗?”
柳辰钧的目光太过锋利,白璧颤抖了片刻,方笑道,“不是。”她仿佛对着小孩子一般费力地踮起脚尖摸了摸柳辰钧的头,目中全是慈爱地说道,“是我自己愿意的,小辰,姑姑会叫你好好的。”
“果然是因为我。”大殿之中人来人往,诸仙都在好奇地向着此处看来,显然是对在此时还明显是有密议的柳氏一族心中感到古怪。柳辰钧却是不理不睬,向后退了半步,脸色苍白道,“若不是师尊迁怒于我,姑姑不会出此下策。还有我爹!”他恨声道,“香岩国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牺牲自己的亲妹妹?!”
自幼他天资绝伦,便叫自己的父亲送入师尊门下。当日他大败于墨沉舟之手,便叫眼红他的师兄弟们一状告到了师尊的面前,竟险些被觉得失了面皮的师尊逐出师门。之后,父亲又设计叫那位长辈司管中庭全部水系的中霄仙君见到了自己的姑姑,竟是一见心喜,要迎娶她过门。
父亲,明明知道的,知道姑姑一直在等那位墨国亲王有一天能壮着胆子走到她的面前,亲口求亲。
心中激荡不休,柳辰钧便感觉到一股无法压抑的血腥之气在口中弥散,忍不住轻声道,“姑姑,守护国家,是我们的责任,不是你的。若是,若是你真的喜欢墨元,便……”跟他一起走吧。
然而其后的话,却被白璧掩在口中,一低头,他便见得这女仙的目中,全是平和与淡然,带着几分释然地向着低头的墨元看去,微笑道,“那也是我的家族,我不能那般自私。”她强笑道,“若是早就嫁给他,岂不是便无事了?然而我二人一个矜持,一个胆怯,蹉跎了这么多年,到了如今,可见是注定无缘。”说罢,这女仙便仰头道,“成了婚,你师尊看在中霄仙君的面子上,必然看重与你。只要你争气,能够得到更多的战功,有我们两人的护持,香岩国便会一直在南方屹立不倒。还有阿申……”她轻声叹息道,“重塑仙体所需之物,若不是这一次的聘礼,我们如何能够搜集全?便是为了这个,我也不会动摇。”
见柳辰钧张口欲言,她便含笑道,“好了,这一次来,我不过是想要见他最后一面,从此以后,便是路人了。”说罢,便低声叹息。
柳辰钧看着她许久,终于还是闭目,终究没有与那高阶仙人翻脸的勇气。
然而那远处,见得柳氏竟然还将空间封闭,宋风便轻声道了一声装神弄鬼,却不见墨沉舟目中一闪,把玩着小尺若有所思。心知这个家伙心思狡猾,宋风便轻声道,“有什么不对么?”
“你师尊与元方散人关系不大好吧?”不然,当初宋风也不会半点面子都不给柳辰钧。
“废话!”宋风翻白眼儿。
“听说司水星君,在中庭地位不低?”见这家伙脑子不开窍,墨沉舟便再接再厉。
“这个倒是真的。”说起这个,宋风便面色凝重,显然也觉得不大妙了,皱眉说道,“那司水星君,掌管中庭下方各地水域,不是一般的棘手。”他嘶地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这二位联手了?”这,这他家师尊可是要头疼了。
“联不成姻就好了。”墨沉舟目光不知在看哪里,飘渺地感叹道。
宋风的眼中就是一闪,也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然而这一句话后,墨沉舟却似忘记了方才的话题一般,侧头对抽着嘴角看这两位打机锋的墨宁笑道,“这小尺还挺好看的么。”
“那是横天尺。”墨宁心说这世道,真是最毒女人心哪,这好端端的,就要坏人姻缘,真不是个东西。不过,想到若是这婚事不成,大概自家伯父还有戏?到底是伯父亲近一些,自认还是个好人的墨宁心中对那位还在备嫁的白璧仙子告了一声罪,便准备围观宋风如何拆了这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