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布大约一尺三寸宽,长有五尺,四边锁的很仔细,绝不会漏线。洁白如雪,柔软如帛。
大部分判官抱着一卷布就走了,各自高高兴兴,打算回去先乱画一通再烧一烧尝试到底好不好。
有十几个人留下来,向阎君说了一些自己家的私事,有请假的,有人表示当了五百多年的判官太无聊了,想去投胎,求一个插队的机会。
还有人说自己儿子死下来的,想给儿子求一个修行法门。
嬴政打算等别人都走了,再说自己的事,听来听去忽然眼睛一亮,等到这些判官们依次走开,走上前施礼:“诸位阎君”
嗑瓜子的阎君看他两手空空:“咦?你没拿到火浣布吗?怎么不够用?我们可是照着名单裁的!”
“拿到了。我另有所求。”嬴政干脆的说:“孝惠皇后张嫣自人间潜心修行,到了帝镇中仍是勤修苦练,从无倦怠,我想为她求一份修行法门。”
阎君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你和她算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妻子吕雉带过来的儿媳妇。”
张嫣是吕雉的外孙女也是儿媳妇,干脆按照出嫁后的身份来算。
“噢噢噢?”
“哇!”
“哇你们在一起了?”
“刘邦怕是要气死嘻嘻嘻”
“真刺激!”
“真是死的长了什么稀罕事都能见着。”
嬴政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地砖上的花纹,原来阎君对帝镇中的事不是什么都知道,而且,韩都尉自己看完热闹,不是什么都往外说。唔~唔~有意思。
天上没有飞来飞去的竹简,阎君们很有空闲的八卦:“来来来给祖龙搬个座儿,上点心上酒,吃杨梅吗?”
他安坐在下首,震惊的瞪大眼睛。
阎君们为了彰显威严,坐在一个高台上,让人只能仰视还看不全。现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的,这高台竟然慢慢悠悠的降了下来,一直降到仅比平地高三寸的程度。
“哦吼,几十年没降下来,这个角度看人好新鲜啊。”
“别装,你刚休假回来。”
“……始皇啊来说说吧,什么时候成婚的我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嬴政心说:你们没听见风声,那是因为监视的不够仔细。
他端着酒爵,面带微笑:“原打算汉朝覆灭就成婚,王莽篡汉之后正在准备,孰料汉朝复兴,婚礼还没准备好,只得搁置。我们正在猜汉朝有多少江山,刘秀将吕雉移出高庙,就算是合离。打算休假时成婚,特意来请假。”
“给你批一个月的假期,够不够?还缺什么?”
拔头发的阎君捻着自己揪下来的头发,满脸憧憬的问:“你爱她吗?”
嬴政有什么可说的,爱不爱的谁知道了?
“嗯。十分敬爱。”
“可真好啊,我天生不会爱人。”说到这里,不由得又拔了两根头发。
阎君们都记得他效率很高、自从到地府之后没有闹过事、当判官之后任劳任怨还少有算错账、写错字的时候。不由得升起一股爱才之意,要给他发奖金,除了财帛之外还有一对簪子。
嬴政又提出申请:“我能否雇几个人带到帝镇中,供妻子驱使?”
“这……她要人干什么?”
“我岂能让妻子耕种锄刨、劈柴煮饭、裁衣绣花。”
以前那些蠢女人都有人伺候,怎么能让她自己做家务呢!我既然有俸禄,就应该雇人伺候她,要不然也太丢人、有失身份。现在不同于过去,不能买奴仆,但是阴间的商人能雇人工作,我也雇人耕种劈柴煮饭,应该可以。她聪明的头脑应该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让妻子做仆役的工作,简直是丈夫的耻辱。
阎君们开始探讨起来,能不能雇鬼先另说,反正自己家里的也雇鬼干活。但是,帝镇理应禁止出入!
刘邦闹了一场,现在允许每个朝代最多有五个人可以同时出门。如果因为嬴政有要求,就允许他们雇鬼进去,那阎君的禁令岂不是名存实亡?他们带什么人进去都有可能,将来怎么维持平稳?
这就引申到另一个话题了——当了判官的皇帝,到底算是判官还是皇帝?
应该住在帝镇还是地府提供的住宅里?如果是在帝镇里,坚决不能雇人进去干活。
如果在住宅里,可以,干啥都不管。
如果当了判官,就可以住在外面,那么帝镇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如果还不能住在外面,那这个判官是被歧视的,这不公正。
…
刘彻来找卫子夫聊天,轻车熟路的推门而入,迎面撞见舅甥二人在院子里补课。
卫青当过一段时间的判官,又能当都尉,可算是文武双全。刘据却只能当校尉,他考了几次判官,题目都能答出来,每次都败在实战操作上,有些案子本该重判,他却心生恻隐判的轻了,还有一些案子本该轻判,可是涉及诬告他人,他就把人重重的一判。回去补考呗。
“陛下?”*2
刘彻看到卫青时不别扭,看到刘据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别扭,可是看到他俩坐在一起,桌子上堆着竹简在谈论什么事,就莫名的心酸。“啊,我,出来走走。”
卫青说:“姐姐没有改嫁。”
刘据说:“您来问弟弟妹妹们的下落吗?两个妹妹去投胎了,其余人在地府做工。”
一分钟后,刘彻、卫青、刘据三个人尴尬的对坐无言。
唯有喝水能打破眼前的尴尬。
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
刘彻本来打算潇洒英俊的和卫子夫聊聊天,谁要听这两件扎心的事啊。皇后也能改嫁——真是让人尴尬又难过。甭管宠不宠,那也是朕的皇后啊!
卫青沉默了一会,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光武帝有大才,恭喜陛下,汉室得以重续。”
刘据也说:“正是如此,可喜可贺。”
刘彻说:“我知道,我见着他了。他现在被两个皇后弄的焦头烂额。卫子夫做什么去了?”
“姐姐去工作了。地府前些年征召织娘和工作过的账房,要私密的准备一份大礼分发给全体判官,今天正在发。”
刘彻问:“你们俩怎么在家里,放假就没有社交么?卫青,你在人间谨守门户,怕人诬告(也怕我猜疑),怎么到了阴间还没有朋友?”
卫青说自己有不少朋友和同僚,都回家陪老婆去了,只是现在在给外甥补课。
刘据脸都红了,长这么大,还要舅舅手把手的讲解法条,这是何等的丢人啊。我虽然不是天才,也算勤学苦读,怎么就落得个屡试不中的下场呢。
刘彻闲聊了几句,把话题切入正题:“卫青,我找你有事。你帮我查一查嬴政除了镇长之外还有什么职务。在帝镇从常年看不见他,两次回来都是从镇外的方向走过来,一条街上面对面的住着,有没有高墙厚院,可没见他出去。我怀疑他善于专营行贿,在地府另外找个差事居住。”
卫青没敢答应:“阎君若给他授职,我就不能泄露消息。更何况我不认得始皇帝。”
刘彻说:“他很好认,不会更改姓名,又不和你们住在一起。始皇的身高长相不过平平,比我略逊一筹,但威严比我更盛,能令普通人闻风丧胆。”
没我帅,比我凶。
卫青一边听一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忽然神色微动。
刘彻惊讶道:“你想起来了?你见过?”
卫青不敢明说:“古往今来威严可怖的人虽然不多,也不少,有很多都积压在地府中做工。譬如说当年陛下的故人张汤,因其严峻及清廉,被选入地府为鬼差,专司一地狱,可算是酷吏之中第一人。”
“哦?地狱就像王莽的宝货地狱那样么?”
“当然不是,宝货地狱算是最干净的,不见血呀。地府中没有什么新意,不论是抢劫杀人、口角杀人还是贪污受贿到了一定数额,都扔到铁锯地狱里,不断的锯掉胳膊。”
…
阎君们实在是僵持不下,又不想让嬴政看出难以做决定,就说:“你去将张嫣带来,好叫修行法门选一选她。”
嬴政自身利益涉及其中,没法提供建议,只好黯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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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狂吃零食,睡了将近十个小时,状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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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是汉明帝时期传入中国的,汉明帝修建的洛阳白马寺。
我记得释迦摩尼本人不赞成塑像和偶像崇拜,但是佛教对施斋给僧人的功德说的很多,阎君不信佛的。
《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的七处证心和十番显见说的很好。禅宗和净土宗都讲究修行在内不在外,心外无佛,自心是佛……更多的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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