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官媛被救回来,也过了好些天了,秦玉暖特意派了身边的听雪照顾,只听说上官媛一直在昏迷,每日清醒的时候也不过那么半个时辰,秦玉暖之前也进去照顾过,可惜上官媛一直沉睡不醒,莫说说话了,就连睁眼也是难的,何谈谈心说话。
秦玉暖撩开帘子进入上官媛的帐子里的时候,上官媛正是虚弱地直起身子,她躺了许久,除了偶尔清醒的时候可以喝一些稀粥。
秦玉暖一进来,便是示意满儿和听雪都下去,自己亲自端过温热的粥碗,吹凉了一汤匙的稀粥,送到上官媛的嘴边,上官媛低垂着头,看不出她的表情,只是小小地啜了一口。
秦玉暖笑道:“如何?这几日装昏迷,装得肚子饿了吧。”
上官媛身子一顿,更不敢看秦玉暖了。
秦玉暖倒是恍若无事地替上官媛又舀了一汤匙稀粥,慢慢吹凉了:“你那点小伎俩,我如何不知道?再说,你的身子骨一直都是我亲自调理的,你恢复得如何了,逃不过我的眼睛。”
不知这句话戳到了上官媛的哪个痛处,上官媛突然低垂了眼眸,粥也不喝了,一阵一阵地抽泣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褥子上,绽出一朵朵泪花,上官媛这么一哭,秦玉暖终究有些不忍心,递过帕子给她,柔声安慰道:“行了,姐姐不说你了,你一路也不容易,如今在姐姐这里,不似在别处,不用担心。”
“姐姐?”上官媛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陌生。
秦玉暖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将自己的角色带入得太快了:“你若是不喜欢喊我姐姐,喊我冷夫人也是可以的。”
“不,不是的,”上官媛连忙擦干的泪滴,“只是媛儿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会有个姐姐。”
秦玉暖看着上官媛也没有继续喝粥的意思,索性将粥碗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傻孩子,你之前在上官家,有上官仪,那不也是你姐姐吗?”
“只可惜她从来没有将我当做妹妹看过,”上官媛心中愤愤的,虽然她这次也是为了上官家千里求情,最后献出了自己最宝贵最纯洁的身体,“我在家里是庶女,娘亲是个不受宠的姨娘,爷爷自扬州来京城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资格外出迎接,在私塾,他们也只当姐姐上官仪是大齐大儒上官逸老先生的孙女,在外头,他们只骂我野种,只因为我娘亲只是爹爹的通房丫鬟,可是丫鬟也是人啊,丫鬟生的女儿,就要受这样的侮辱吗?”
“可是你还是为了上官家千里而来。”秦玉暖抚摸着上官媛的头,柔情百般,这个丫头心底里头是善良的,她只是不平衡罢了,曾几何时,秦玉暖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因为自己出身低微就要受那种非人的虐待吗?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可后来她明白了,人的出身是无法选择的,可出身并不决定地位,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
“你是善良的丫头,”秦玉暖看着上官媛道,“你愿意告诉我,京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局势吗?”
“京中?”上官媛似乎在很努力地回想京城里的一切,“我不大清楚,总之,一年前的某一天,爹爹突然将上官府的大半女眷都遣送出了京城,只留下了我和一些低贱的婢女,那时候人手不够,我就负责替爹爹端茶送水,每次进书房看到爹爹的时候,他都是愁眉不展的,似乎有很大的麻烦事,有一次,爹爹和其他一些大人在议事的时候,我恰好进去奉茶,倒是听到一些关于宁王府的事。”
“什么事?”
“貌似,是司马锐想要拿宁王府开刀,杀一儆百,让那些朝中反对自己的声音安息一些,给宁王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当时朝中要么是明哲保身的庸臣,要么是像我爹爹一样,投靠司马锐的奸臣,要么,就是司马锐自己安插进朝堂里的钉子,宁王孤立无援,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以断臂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从而也保全了宁王府整个王府,爹爹和那些大臣们是在愁苦,宁王已经断臂,若是再追究,只会引发更大的波澜,只能息事宁人。”
“父王,断了一只胳膊?”秦玉暖身子有些僵硬,她一直相信宁王冷忠孝的能力,宁王好歹也是从战场上洗染出来的,定然有办法在如此乱世之中保全宁王府,却没想到,宁王用的是这样忠烈的法子。
“还有福王,”上官媛继续回忆道,“福王虽然是司马锐的亲弟弟,而且大家都知道福王是个傻子,娶的也是个傻子,可司马锐为了保险期间,还是以皇上病重,需要人尽孝为由,请了福王妃入宫尽孝,侍候皇上,我想,这也就是等同于软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