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节(2 / 2)

江岸两边停靠的船随水浪冲上岸,撞上建筑随即四分五散。

应泊的情况比船只好得多,鸿钧出手第一招是九霄神雷能够预料,提前布下避雷针正是为了应对此局。

他安然无恙,甚至不曾后退避让,变幻的手指指诀如昙花绽放,速度之快居然留下道道颤音。

飞散的水沫一进入他身周五米就凝为冰晶,应泊轻轻一甩,扑来的水浪便被一股大力退了回去。

那水浪在助推之下浪尖越发高,不过一个呼吸,峰顶竟够上了站在彩虹上的鸿钧。

下一刻,已成高峰的白浪突然垮散,水花四溅,水滴纷飞。

一滴水溅落鸿钧广袖,它顺着柔滑云织滑落时,顷刻爆发的冰寒却噼里啪啦往上攀爬。霜花在仙衣上组成美丽的花纹,极度的严寒却直接破坏了其中的符箓。

鸿钧微微一动,身上这件仙衣就灰一样散架。

他一边手臂上留下一道粉红色的冻纹,其中夹杂的明心破魔之力强盛无比,鸿钧却只是抬起手肘看了看,把冻纹抹掉,笑了。

“太阴重水……”

手一伸的鸿钧自虚空中拔出一杆比他还高的旌旗,旌旗上层层叠叠的符箓看一眼就叫人心神巨震。挂满羽毛流苏的旗面在江风中展开,接着被鸿钧一转,当头朝应泊罩下。

“哈,”鸿钧喝道,“汝之重水,比常曦如何!”

那旌旗明显是个先天法宝,看起来不过一米来方,罩下时却把天和地都覆盖了。虽然不知道被罩住会怎样,应泊依然当机立断,放弃龙洲这个布置好的优势阵地,化为一道银色流光,转身就跑。

光遁是修真界中少数能比拟剑修剑遁的遁法,头也不回的应泊以毫厘之差跑过了旌旗的笼罩,也跑过了三分之一的中国,越过长江,已经来到黄河附近。

鸿钧速度也不慢,或者说比应泊还快,天涯不过咫尺,零星几枚导弹根本无法跟上其脚步。往一个方向冲的银色流光还要继续跑,就看到鸿钧突然出现在眼前,手中旌旗一挥,天地顿时色变,万道雷光把应泊从遁法中击破,直接从高空砸在地上。

“咳……咳!”

啃了一嘴土的应泊从自己砸出的坑里爬起来,抬头一看,鸿钧出现后一直未曾改色的面上表情微微破裂。

这点微小的异样瞒不过鸿钧的眼睛,这位大神的唇角终于勾起一个真心的笑意,挥动旌旗,解开了南田仙宫的结界。

没错,南田仙宫。

南田仙宫就在应泊面前,这实在太过巧合。

看来,他逃跑的方向不是自己选择的,而是鸿钧替他选择的。

本该把鸿钧拦在南田之外的应泊没有成功,再看从四面八方本来的黑压压鬼魔,各国军队显然也没有成功。

散落于诸天万界各处的不周山碎片,乃至云梦泽大世界水底那一块诸天万界最大的不周山碎片,都已经来到曾经不周山的根基之前!

南田仙宫本身,就是鸿钧保留在中州身外化身搜集中州的不周山碎片筑成!现在,曾被九龙撞倒、崩塌四散、倾落诸天万界的不周山,这一刻,全部回到了这里。

和应泊相比,不周山才是头等大事。

不周山成,衰弱的天道恢复以往,鸿钧重回帝尊之位,要解决一个鹰不泊……要解决连一个混元大罗金仙都没有的现代修真界,不过抬手的事。

轻重缓急,如何分不清楚。

鸿钧等这一刻……实在等得太久了。

他面无表情,抬起手,以旗为矛,投向南田仙宫中央。

旌旗插入宫殿屋脊,去势不减,直接穿过,半支没入了宫殿中央。

这曾是古修的议事之地,紫易真君、香罗真君和九回真君曾在这里商议如何对付应泊。现在这座大殿里空荡荡无人,被投入中央水池里的一堆山灵水魄,也消隐无踪,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怪兽吞了下去。

因为这只无形怪兽把鸿钧的旌旗法宝也一起吞掉了。

在仙宫外的应泊看不到这一幕,大殿的水池中,旌旗散发出乳白的光辉,不知多少层符箓在旗面上流动,散发开的力量能让所有留在地球的人感觉到。

最后,符箓褪尽,露出旌旗的真面目。

那材质仿佛白玉,模样却棱角突出,小小不足一握,却能照耀整片水池波光粼粼。

这是——

山之灵源。

竹城乡下一座坟山都有山灵,不周山怎会没有?

从不周山崩到今日,不周山的山灵一直被鸿钧保存,此刻终于物归原“主”。

应泊曾对黑兔子玛瑙说,山灵被取出就无法再放回,仿佛流水东去不复回,残红落花不复开。

但这种形容只针对他们当时微下的境界,到了鸿钧的境界,以不周山的山灵重塑不周山,并非无法做到的事。

应泊听到轰隆声响起,围住南田仙宫的鬼魔们纷纷举起手,被它们捧起的,有小如一粒尘埃的不周山碎片,也有大如一座小山的不周山碎片。

鸿钧从芥子中取出遮住半边天空的一块,相比之下过于渺小的身躯毫不费力将碎块托起。他等了片刻,等到仙宫中央的大殿在乳白色的光辉下融化,构成仙宫里一座座雕梁画栋的泥土倒塌,往中间汇聚,才将手中巨大的碎块投入。

鬼魔们咆哮而起,无数双手捧起的无数碎块被无形之力牵引,缓缓向中间的仙宫飞去。

处理得再精妙的电影3d画面也不会有这一幕更奇幻了,大大小小的碎石漂浮在半空中,遵循不明的规律,按照顺序一枚枚落在坍塌南田仙宫汇聚成的基座上。

应泊感觉自己只是一眨眼,半米高的基座就长了一丈高。

每一块落下的碎块不用胶水便能粘合,以元婴真君的目力,甚至不能在刚粘合的位置找到一条缝隙。

每一块碎块仿佛合该出现在那个位置,每个粘上的切面无比合适。或许,千万年前的洪荒中,它们正是待在此刻它们出现的位置。因为太过和谐,这不周山……新的不周山,不像是被拼接成,而是生长成,仿佛一棵注定会参天的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