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茴做完一组,把杠铃放在架上,坐起来,肌肉线条便没那么明显了,瞧上去斯斯文文的一个女孩子。
小西鼓掌:“你好厉害啊。”
像她这样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最羡慕就是坚持锻炼有肌肉的人了,方茴腼腆地笑了一下,跟她并肩坐在一起。酒店入住的人多,就算来健身房的人比例不大,现在正值下午,也不少人了。
方茴:“随便练练,本来夏老师也想下来的,天太早了,怕被人看到,就躲在房间里潜心研究戏了。”
小西:“为什么你一跟我说话,就老是主动提夏老师呢?我又没问。”
方茴:“啊?”不说夏以桐还能说什么。
小西:“逗你的,陆老师把我房间给占了,我没地儿去。”
方茴找着了机会,回击道:“我也没问你啊,你不也老是说陆老师。”
小西:“身为助理的职业病。”
方茴:“那我也是。”
小西:“我倒挺喜欢你说夏老师的,实不相瞒,她是我爱豆。”
方茴为难道:“小西姐,能说的我之前都跟你说过了,其他的都属于保密范围,要让公司知道八卦从我嘴里流出去,不但工作得没了,还得赔违约金。”
小西:“……”
这都扯得什么有的没的。
方茴弯腰拣起水和毛巾搭在脖子上:“时间不早了,我得上去了,万一夏老师有事找我了。”
小西拎起包,说:“我跟你一起上去。”
方茴比她腿长了六厘米,在前面走得稍快,小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一起进电梯,在电梯口分开。方茴先下,小西望着她的背影,再次确定她不喜欢自己是真的。
这人怎么反复无常的呢,一会儿和自己天南海北地聊,一会儿又是冷脸相对,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了。
她哪知道方茴只是因为不看好夏以桐和陆饮冰的关系,所以恨屋及乌,连带着小西也没有好脸色。
小西无奈又好笑地摇头,静静地看着电梯右上方数字指向了5,她还没来得及下去,一个人影便低着头急匆匆地冲了进来,那人身高比她高了近一个头,左手手里攥着白色的耳机线,右手用纸巾捂着鼻子,还些微地喘着轻气,有些急促,活像后头有什么脏东西撵着她跑似的。
“小姐您没事……陆老师?!”小西震惊了。
陆饮冰低着脑袋,微微抬下眸,这才看清里面站着什么人似的,镇定地点了一下头:“你好。”
小西愣怔了一下,接了一句:“……你好。”
不对,你好是什么鬼!她又不是学生!
“陆老师……你?”
“你不是到楼层了吗?快出去吧。”陆饮冰毫不留情地推了自己助理一把,让自己远离了她的视线。
“陆……”小西被推得一个趔趄,回首时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陆饮冰靠着电梯的轿壁,长出了一口气,等了一会儿,电梯却停在原地不动。陆饮冰才后知后觉自己没按楼层,再往上一楼,才是情侣套间。
与此同时,小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沙发上歇脚,发现脚边的垃圾桶里一干二净,她走的时候明明喝了个饮料丢了个瓶子进去的。
奇怪。陆饮冰帮她倒垃圾了吗?会有客房清洁的工作人员负责收的,她收什么?
小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什么都没少,纸巾盒也好端端地放在床头柜上,就是少了点。
少了点?干什么去了?!
夏以桐听到有人敲门,问了句谁啊,紧接着手机就响了,是陆饮冰的手机,接起来,沉闷的嗓音从听筒传进来:“是我,开门。”
就在门口,为什么要打电话?疑惑归疑惑,夏以桐还是满脸笑容地开了门。算算时间,她有三个小时没见到陆饮冰了。
陆饮冰低着头走了进来,瞧模样有点无精打采,耳机线绕着手机缠成乱糟糟的一团。
“怎么了陆老师?”夏以桐绕到她身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神情紧张地问道。
陆饮冰从头到尾都没敢直视她的目光,但她比夏以桐高出快半头,在夏以桐站在她跟前的情况下真的很难保证不接触到她的视线。怕暴露自己的秘密,陆饮冰索性错身走向床头,拣过自己的睡衣,往浴室里一钻,用和往日无异的语气丢下一句:“我先去洗澡了。”
夏以桐呆立在原地。
一分钟后,一阵旋风从浴室里刮了出来,手臂在床上一捞,呼啦就刮了回去。消失的只有原先放在床上陆饮冰的手机。
夏以桐:“……”
陆饮冰把睡衣放好,却不急着洗澡,而是双手撑在盥洗台上,微微仰起头,对着面前的镜子上下左右照,鼻子内部似乎还有一点红,撕一张纸巾,用手指捏着,往里蘸了蘸,果然还有血迹。
除了小时候贪玩和人打架流鼻血以外,这是第二次,已经时隔二十余年。
陆大影后心情非常复杂。
盥洗室的镜子也看出她的复杂来,非常不合时宜地雪上加霜,右鼻腔里顿时自然而然流出一道鲜红的血迹。
“!!!”陆饮冰忙低下头,连撕了七八张纸巾捂着。
她跑动的速度太快,发出响动,夏以桐听见了,紧张得要破门而入,然而她并不敢,只是担心地在外面问:“陆老师!需要我帮忙吗?”
陆饮冰闷闷的鼻音:“不用!你别进来!也不许偷看!”
过了五分钟左右,陆饮冰叫道:“你先玩着吧,我晚点出去。”她想起来一件事,方才只想着躲夏以桐,忘记流鼻血的时候立刻洗热水澡会刺激毛细血管的张开,这鼻血怕是一晚上都止不住了,然后血溅满床。
她才不要这么丢脸!
半小时后,陆饮冰仍然捂着鼻子止血,坐在马桶上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