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京(補)(2 / 2)

將軍府一旦倒了,娶了自己的李揚頓失一勢。這分明拿石頭砸自己的腳。一個可笑的念頭閃出,王氏心裡一寒,是艷桃?不可能,還是那男寵......

女人倒抽了口氣,為自己有這個想法失笑。 可聽聞李揚當日是見到春桃的遺物,才憂傷過度。

一個男寵......

笑到半截,心卻涼透了。不管如何,看來男人已有了打算。王氏依然端出主母的架子,靜坐在自己苑中的大廳, 等著男人下朝回來。

[ 夫君回來了?妾身今早煮了參茶,安神的,來嚐嚐。] 女人沒有起身行禮,連眼神也沒分半點給進屋的人 ,手中卻替李揚倒了碗熱茶。

李揚沒接話,徑自坐落在女人旁邊,喝了茶。

[夫君要收集妾身娘家那些罪證,想來必定勞累了一番。]

男人抬眼,望著女人。

比自己年小一歲,為自己生下雙生子,是個有名的大美人。 母家家勢浩大,有手段,有城府,是能管事的主母。

可惜在,李濯一開始就將她擺在棋盤上,成為了李家復仇的棋子。

李揚不是個無情的人。就算將軍府失勢,王氏若然安分,懂進退。男人就讓他一直主持著家裡,一樣的尊重她,敬重她。

只是這女人心腸惡毒,眼中容不下人,絕非善類。 為了日後,李揚也只能狠一次。

[鳳嬌, 念妳為我生了兩個孩子,我讓妳守在靜心苑渡過餘生,一切用度皆如現在,直到妳老死。]

女人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盯著案中棋盤,又問李揚:[ 妾身不才,當日與夫君對奕,夫君幫妾身下了一步,白棋便有了生機。未知妾身能否再與夫君續這一局?]

李揚沒有回話,手執一黑棋落下,是真真斷了白棋所有路。

王氏眼中凝著淚,目光悲切,是死局嗎......

回想到以往跟男人相敬如賓的日子,恍如昨日一樣, 現在一看著實是教人唏噓不已。

這場對弈不管輸贏,兩人都已回不了過去。

[ 年底,我會升楊氏為平妻。]

女人恍若未聞,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輕飄飄道:[ 夫君有了決定便好,何須問我。]

李揚沒有接話,將茶一口飲盡,起身離開。

[還望夫君莫因妾身而疏離了兩個孩兒。] 女人這句輕聲細語, 婉轉卻是悲涼。

男人頓住腳步,回頭望著女人,確實的向她點了點頭,揚長而去。

[這邊...這邊啦!]

白幽蹲在王府後門偏處的牆角,和春桃兩人合力搬來張木椅, 鬼鬼崇崇的要翻牆出去。

[小幽...你...可以嗎?看著挺高的。]

春桃抬頭見到那白衣少年騎坐在牆頭,伸手要拉他上去 。

[怕什!摔不死的!快!]

望著少年堅定又熾熱的表情,旁人還以為兩人要私奔去了。

春桃四處張望,確定無人,咬牙,吸了口氣。

[王爺!王妃又要偷跑出去了!來人!來人!]

春桃一吼, 隨即湧了數十人前來,團團圍著困在牆上的王妃。

白幽頓時欲哭無淚,桃兒,你陰我......

王爺鐵青著臉,一躍上牆,抱了少年下來。

[王...爺...相公!] 少年眨著美目,縮在男人懷裡撒嬌。

[ 你又要跑到哪裏去了!]男人一如以往的向著王妃咆吼。

白幽眼珠兒亂轉,不停向春桃打眼色。春桃低嘆了口氣,別開了頭。

王妃,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

你行呀!春桃,你吃碗面反碗底!

[王爺!桃兒十月就要離府, 我想帶他去京城逛逛而已!]白幽皺著眉,鳳目含著淚光,欲言欲泣的模樣,真真能勾人魂魄。

靜王爺依然沉著臉,絲毫不受美色影響。

[ 我可有不讓你們出府嗎?]

[嘖! 每次出門都跟著幾十個人,煩不煩!]

靜王爺一瞪眼,少年嘴裡嘀咕了幾句,就慫了。

[ 每日只許出去一個時辰,晚膳前趕回來,十個暗衛要跟著,四個小廝陪著!]

白幽抬頭向自家相公諂媚地笑了笑,樂樂的說好。

[白王妃真是...個妙人。]秋棠上前,湊到春桃耳邊低聲說。

春桃失笑,這王妃說他聰明,卻又常犯傻。說他糊塗卻又精得很。 行事說話沒一樣讓人猜得著,也難怪王爺如此掛心。

秋棠來到王府已有個月,自從李揚得病那日他便出了府去找春桃。

前些日子春桃向王妃告別,說要回惠陽城。白幽 連哭帶鬧的折騰了幾天也沒勸得著春桃留下。只好在春桃離京前帶人四處遊玩(闖禍),到處觀光(破壞)。

聽說花匠劉大叔表哥的姪女的大嫂的兒子的狗生了小狗崽子,長著異色瞳的。白幽嚷了整晚,今日就帶人爬牆出去看。

十個暗衛跟著,帶了四個小廝,白幽便同春桃出了王府。

京城街道仍然熱鬧,快到中秋。不小攤販商店開始販賣燈籠,月餅。

節日的歡快也感染了兩人。 白幽身後的四個小廝緊緊跟著兩人身後,手中捧著大盒小盒的禮盒,顯得有點吃力。

[小幽, 買這麼多東西,他們也拿不過來了,別逛了......]

白幽 一貫搖著他手中的白玉骨扇,抬著下頷, 緩步走著。路過的行人都紛紛驚嘆,這少年是那位下凡渡劫的仙人呀。

白幽早已習慣旁人目光,也不理會,徑自拉著春桃遊玩。

[拿不著?我還有 阿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呢!]

十個黑影風一樣從各處落到人跟前,單膝跪下。 春桃驚叫一聲,連忙跳後三尺。不管多少次,仍是被那十個鬼魅般的暗衛嚇到。

少年被十人刮起的勁風吹亂了鬢髮, 抬手按下了青絲,一瞬間,抽氣聲直起。

白王妃拍了拍跳如擂鼓的心口。

[沒事...你們下去吧。]

[喏!] 黑影又隨即消失。

他丫的,真的來幾次嚇幾次。

二人逛了近一個時辰,見有些疲累,就隨意在路邊的茶攤點了幾道點心,熱茶。

[桃兒,李揚臘月初七會升楊氏為平妻。]白幽夾了個灌湯包塞入口裡。

[嘩!燙!燙......] 即時吐了出來。

[是麼。]春桃從懷中掏出了手帕遞了給人。

白幽擦了嘴角的湯汁,若無其事道:[你沒什麼想法嗎?]

[ 我不敢想。小幽,其實我不該來京城找哥哥的。]

春桃輕輕舒了口氣,垂下頭,不禁失笑,任由淚水打落在桌上,一點一滴。

[ 我日日悔恨當時的愚昧無知。不顧他的身份, 不管他有家室,只一味想著自己,最後害了不少人。]

春桃吸了吸鼻子,拭去了淚,強擠出個笑臉,道:[ 如今哥哥有兒有女,妻妾成群,得皇上重用。 我是真的放心了。回到惠陽城,我必定每一日為王妃求壽,為哥哥祈福, 以報答你們對春桃的再生恩德。]

白幽知道李揚已恢復記憶,在開國公府有了不少動作, 可他偏一件事都沒透露出來。

眼前這少年,已經不堪一折。再一點的風雨也會將人壓垮。

[ 你想好了,我就不多意見。但是! 每年必定要上京找我!我會叫人護送你來!不能拒絕。]

春桃笑著點了點頭,又從少年手中拿過了手帕,替白幽擦去剛被包子燙熱出來的淚水。

[ 桃兒,這帕子我剛才用來擦過嘴......]

春桃臉上一慣的溫柔,微笑著,婉聲道:[我知道。]

白幽兩行眼淚滑下。

春桃,你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