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娟,行了,你别激动。”爸爸架着妈妈直接给她弄上了车,看了我一眼:“走了,乔乔。”
大姑还想说什么,大姑夫在旁边拉了拉她:“行了,你就闭嘴吧,现在不是都觉得是你害死的小宝的吗!谁能合计你是好心!这就跟我当年一样,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给赖上了,行了,先回去吧!现在大家都不冷静,说啥都没用!别在给你打了!”
“那……大志啊,你劝劝惠娟啊。”
大姑被大姑夫拉扯着往车上走,转过脸看着爸爸还不停的叮嘱着。
爸爸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升起了车窗,随即启动了车子。
我坐在后面,看着大姑两口子也上了车,妈妈的头枕在座椅上,微微的歪着,不看她正脸我也知道,她肯定是在哭,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对于小宝的离开,妈妈也许得缓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而且最重要的小宝走的太急,太憋屈,明明感觉是可以避免的事情,所以爸妈心里一定都是自责的,再加上大姑还一直在她的身边晃荡,那这个心情,我想应该不是一般的复杂了。
回到家后姥爷还拄着拐在门口等我们,我上前扶着姥爷回屋休息,姥爷不敢当着我爸妈的面说太多小宝的事情,看着爸爸直接扶着妈妈上楼,只小声的问了我一句:“葬了?”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姥爷叹了一口气,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那孩子可怜啊,病了之后就蔫蔫的,懂事儿了不少,谁成想……”
大姑夫开着车也进院子,我打断了姥爷的话:“别说了姥爷,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件事儿赶紧过去,既然事实都改变不了了,那还是让爸妈尽快的忘了吧。”
扶着姥爷进到他的房间,坐到床上,姥爷看着我还是不停的叹气:“都知道要忘了,但是哪那么容易啊,那孩子走的也太急了,说不行就不行了,本来是挺小的一件事儿,就是说明儿个不是立冬吗,他大姑包了点饺子招呼大家去吃,结果这孩子馋了,你妈不让他吃,他就生气,后来你那个大姑就偷摸的给他弄了几个,谁知道呢,吃完事儿就这么大,哎,你那个大姑人是不咋地,但是她对小宝还行,这事儿,哎!算了,算了,小宝福气薄,换个肾糟了这么多罪,花了这么多钱,到了,还是走了。”
我轻轻的抱了抱姥爷:“姥爷,你别跟着上火,就像姥姥说的,人各有命,想开了就好了。“
姥爷摇摇头:“飞来横祸啊,这不就是飞来横祸吗,娇龙啊,你可是姥爷的眼珠子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一点事儿啊,要不然,姥爷这把老骨头真的就挺不住了。“
我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姥爷你说什么呢,怎么还扯我身上来了,你放心,我肯定好好的,你要是不烦我我就天天在你的眼前晃,倒是你啊,可一定要注意身体,知道吗。”
老人家年纪大了,睡眠质量本来就差,再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伤心的事情我真的很怕姥爷多想,所以我临走前儿给姥爷冲了一杯奶,然后在里面融了一片安眠的药,否则,我要么我这一走,姥爷肯定得辗转反侧一宿都睡不着。
伺候完姥爷躺下后我给他关了卧室里的灯,走出门,大姑站在一楼的客厅还拿着手机眼泪吧察的打着电话,见我看她,直接背过身去,嘴里还直说着:“灵儿啊,你可赶紧回来,这事儿真的不赖我啊,我也不知道要咋整了,要是大志跟惠娟再以这个态度对我,那俺们以后还咋在一个屋檐下住啊,小宝这事儿就是个意外啊,那咋就那么寸……行了,你先别哭了,也就别说我了,赶紧回来吧,帮我劝劝你大哥,嗯,别提那个乔乔了行吗,要不是她说的什么属虎的,你大嫂还不能这么跟我置气,我告诉你,这都是那小王八蛋咒的……”
宗宝站在门口,见我出来看了我一眼,死鱼一般的眼神里微微的有些不悦,见状,我随即牵了一下嘴角:“觉得她说话难听吧,你适应就好了。”
看着我,宗宝的嘴巴张了张,只吐出了一个字:“作。”
我点了一下头,嘴角仍旧留有一丝无奈:“她要是不作就不是她了。”
说着,走进院子里,抬头看了一眼爸妈的卧室,灯关着,随即望向小宝那屋,看着窗户里大亮的灯光,我叹了一口气,看了宗宝一眼:“……咱们走吧。”
取完宗宝装着行礼的塑料编织袋,我带着他直接回到我现在住的两室的房子里,看着宗宝在收拾自己的行礼时我还在想,租个两室的房子是多么的明智。
小妮的家在这儿,所以她不用跟我一起住,那时候她还说让我租个单间省点钱,但是我当时执意要租个两室的,当然,也是主要想着我姥爷的,没成想,其实多出来的那个屋是给宗宝准备的。
我在客厅单独的隔出了个小间,专门用来供奉老仙儿的排位,宗宝收拾好东西后特意洗手过去上香,然后跪下身嘴里无声的说着什么,我本想等着他上完香我也再上一遍,也好念叨念叨小宝的事儿,但是没想到,宗宝这一跪上就不起来了,双手合十对着我家的老仙儿的排位,也不知道是在说着什么,就是唠家常也不带唠这么长时间的吧。
等到他起身,我特意看了一眼时间,都后半夜两点了,他这三根香足足上了两个小时,就是我这个大神都没有跟自家的仙儿聊过这么久啊!
大概是感觉到我看他不爽,宗宝看着我扔出了一句:“我第一次面见三位仙人,所以才念叨时间的长一点。”
我皱皱眉,凑近仔细的看了看他张脸:“宗宝,你是怎么知道你是我的二大神的,你从小就知道吗,还是……”
“你身上的仙儿告诉我的。”
宗宝淡淡的回道:“仙儿让我来,我就来了。”
说着,他抬脚直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从小耳边就一直能听见个声音,叫我等个叫白景琪的人,等到她了,我就什么都会知道,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虽然你名字变了,但是这张脸我认得,也不要再问我为何而来了,我是你的二大神,我帮你,也是有恩要报。”
“报恩?你报什么恩啊,是报我给你病看好了的恩?”
宗宝大概是头一次说出这么长的话有些累,张了张嘴:“我病,只是为了等你,一切皆是因果。”
我急了,见他要关门赶紧上前:“你先等等!那这么的吧,我也不问别的了,你就给我解释一下我那名字就行,程白泽卓景安琪到底在前世跟我是什么关系!”
“莫问前世……”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问,你就给我透露一丢丢,缘分啥的我听生子说过了,那个安琪跟我什么纠葛啊,为什么我名字里会带她啊!”
“安琪?”
宗宝的眉头微微的蹙起,看着我好似在想:“安琪……”
我点头:“是啊,安琪怎么回事儿啊,我曾经欠了她的吗,为什么白景琪三个字会带这她啊!”
姓是份,名是缘,我真的搞不清楚我跟着安琪有个什么缘?!
“没听过。”
我怔住,刚要再进一步上前:“什么,你没……”
‘砰!’
嚯,看着眼前的门板我真是万幸没撞到我鼻子上,这家伙就轻飘飘的扔给我三个字就把门关上了,什么时候宗宝的语速能跟关门速度这么快我真的就乐了!
抬手敲了敲门:“宗宝,你什么意思啊,兴许她也改名字了呢,她以前兴许不叫安琪的,我就想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的三个人是什么意思。”
门里面没声,我又咚咚的敲了两下门:“宗宝?!”
持续没声……
我叹口气,看来这事儿是没人能跟我说明白的了,都说让我莫问,我自己也知道,但奈何这个叫做好奇的小宇宙一听到这个就会不停的转,特别的抓心,就有一种冲动,想立刻刨出个一二三。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就睡了,本来是以为无波无浪的一天却莫名的发生了这么多事儿,躺到床上,我把小宝的那一小撮骨灰先放到一个盒子里,今天太累了,也不适合破咒,只不过看见这个骨灰我还是想到小宝,不敢去想太多,一合计就觉得心酸,我叹口气,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轻声的念叨着:“小宝儿啊,早点投胎吧,下辈子,一定要健康快乐的长大……”
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的,梦一个接着一个,因为梦太多了,所以睡的就特别累,强迫自己醒来,天还没亮,我起身喝了一杯水,躺下后直接翻了个身,但是一闭眼,好似又到了梦里……
我走在青石板的路面上,旁边的建筑都让我陌生,好似民国时期的房子,一幢幢都是复古欧式的味道,正一脸疑惑的四处看着,隐隐的却听见打斗的声音,似乎是有着某种指引,我直接寻着声音而去,身后忽然传来了高跟鞋踩着路面哒哒响的清脆声,我转过脸,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是在照镜子,但是我却自己看见了自己,要不是清楚在梦里,我要么自己能被吓死,看着一张与自己一摸一样的脸迎面而来,区别只不过是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裙,高跟鞋,身材要比我现在娇小许多,那一脸微笑大方的模样跟我此时的惊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我瞪大眼睛看着她:“你是……哎……”
她的脚步丝毫没停,眼睛都没有向我这边转动一下,身子甚至直接从我面前穿了过去,我被吓了一跳,猛地意识到,我是在梦里,在梦里看到的自己,再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好像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这也许就是我的前世……
想着,我赶紧跟在她的身后,不,换句话说,我是自己跟着自己。
打斗声越来越大,我看着眼前的自己停住脚步,四下的看了看,表情微微的转为疑惑,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了很多的人,很多穿着长褂还有旗袍的人从我跟我那个穿着长裙的自己身边穿过,我随着那个自己的眼神望去,居然看见了一个类似酒楼的门口,几个男人正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穿的破破烂烂的人不停的叫骂并且抬脚飞踹,但是奇怪的是梦里面出现的这些人看见有人打人都远远地躲开,甚至绕着走,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驻足围观。
我怔了怔,还没等缓过神就看见那个自己抬脚向那边走去,我紧随其后,直到她走进那群人的身边,厉喝了一声:“住手!”
身上无端的麻了一下,如果她是我的前世那声音明显要比我好听多了,因为我音色略沉,绝不是这种清脆悦耳的,虽然正常说话也能分辨出是个女孩子,但是只要我特意压一下,那一般人是听不出男女的,不过,这么夸自己前世的声音悦耳还是觉得怪怪的,一种臭不要脸之感油然而生。
但是她这一嗓子还是挺有用的,那些人随即住了手,看了看她,确切的说是我看着那个穿着长裙的我:“你是谁啊!”
她皱了皱眉:“别管我是谁,这么打人会把人打死的!”
那几个男人指了指地上卷缩在一起的人:“他吃霸王餐还不该打?!打不死他命大,打死了他活该!”
她看着那几个男人:“只不过是一顿饭,犯不上要人性命!”说完,她眉头一立:“他吃了多少钱,我给!”
喝,我倒是真有点崇拜前世的这个自己了,霸气啊。
那几个男人接过她给的钱,抬脚又踹了一下地上躺着的人:“算你运气好!饶你一条狗命!我们走!!”
趴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身体微微的抽搐着,她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把剩下的钱放到地上:“兵荒马乱,命如蝼蚁,好自为之吧。”
我也跟着叹气,心里忽然涌出一种感觉,和谐社会是多么的美好啊!
见她转身要走,我也继续跟着,趴在地上的人却忽然发出声音:“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