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这两件事虽然都是在城南进行,但具体地点还是相距甚远。
在大戎,公开处决犯人的地点,向来都固定在城南街与西市街交汇处那条最宽阔的十字街口。
而那场比武是在天桥之上,两者之间相隔了至少四、五条街的距离。除非是神仙,否则任何人也无法在被拦下之前,从天桥那边挥舞着兵刃,冲进法场救人。
所以说,无论从时间和地点上来看,如果有人想混在观看比武的人群之中,趁机劫法场,都绝无任何可能性。
当然,如果他们是打算在半路上劫囚车,那倒还存在着某种成功的可能性。
因为押送犯人的囚车,必须要在午时之前到达法场,自然在时间上,与那场比武就更接近了一些。
然而,那些计划劫囚车的人,却不能不考虑到一个非常大的不确定性。
那就是,无人能够保证,囚车一定会从天桥经过。
关押囚犯的暗卫司在城东,而法场在城南偏西的位置,押送犯人的囚车本就可以选择走两条不同的路线。
反正公玉飒颜决不会相信,寒冰居然比他这位总司大人更加确定,囚车究竟会走哪一条路线。
另外,尽管凭着某种直觉,公玉飒颜将这场比武与处决忠义盟密谍之事联系了起来,心中也不免为此生出了一丝疑虑。
但是就动机而言,他又实在看不出寒冰有冒险劫法场的理由。
按理说,忠义盟的密谍也是裕国人,寒冰这位裕国皇子确是有责任搭救他们。而且,雪幽幽也算是曾经救过寒冰,在远芳阁阻止了禁军对他的围杀。
可是在公玉飒颜看来,无论雪幽幽与寒冰之间有何恩义存在,寒冰本人都不会对忠义盟有任何好感可言。
很明显,寒冰与隐族人关系密切,甚至还是那个杀了忠义盟副盟主左语松,及其众多属下的离别箭凌弃羽的同伙。
所以,除了那个刚当上真正盟主还不足半年的雪幽幽之外,寒冰与忠义盟其他人之间,不但没有任何交情,甚至还结下了许多仇怨。
而且,自从雪幽幽掌权以后,忠义盟基本上已经脱离了朝廷的控制,成为一个真正的江湖帮派。
这样一来,寒冰无论是作为与忠义盟结怨的江湖人,还是为朝廷效命的裕国皇子,都没有太大的理由冒着性命之险,去救那些忠义盟的密谍。
就在公玉飒颜对这些问题分析来分析去,令自己纠结不已之际,一个突发事件又让他分了心,再也无暇去过多地考虑其他的事情了。
昨夜,那几名喝醉的禁卫军在暗卫司门前闹事,明显是受了那位统领大人沈云鹏的指使。
他们这一闹,不但影响了暗卫司密探外出的侦查行动,更为可恶的是,还因此破坏了他诱捕忠义盟中人的绝妙计划!
恼怒之余,公玉飒颜也不禁恶向胆边生,更加坚定了要将那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禁卫军统领沈云鹏尽快除去的决心。
于是,他暂且抛开了那些对寒冰的怀疑,派出了更多的暗卫去散布比武的消息,仿佛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那个沈云鹏便会死得越快似的。
而正是由于他急于除去沈云鹏,便愈加不能让寒冰这柄利剑脱离自己的掌控。
所以,对于寒冰不许暗卫监视自己的这一要求,公玉飒颜实是难以接受。
可如果不按寒冰的要求来,想必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子一定会说到做到,对那些跟踪他的暗卫们大开杀戒。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公玉飒颜忽然一转念,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接下来的这两日,紫薇姑娘手下的大内密探,甚至是太后的人,必定会寻找一切机会对寒冰下手。
而此时,自己的人若是跟在寒冰左近,很可能会遭到池鱼之殃,实在是得不偿失。
再者说,目前寒冰最大的敌人是太后,光是应付禁卫军与大内密探的明枪暗箭,就够他忙的了,应该暂时还腾不出手来,去惹下更多的麻烦。
至于两日之后嘛,情况自然就不同了……
想到这里,公玉飒颜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口中却极是坦然地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也不必多此一举,让那些没用的手下再继续妨碍寒冰公子的行动了。”
寒冰闻言,当即站起身来,淡淡地说了一句:“公玉大人此话倒是说得不错!看此刻外面的情形,你的那些手下确实没什么大用!”
说完,他便未再去看那位又被气白了脸的总司大人一眼,径自背着双手,趾高气扬地离开了这座犹是热闹非凡的暗卫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