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旭道:“萧姑娘思维之缜密,当真令人佩服。”拱了拱手,也退下了。
云知还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上前,一个又一个退下,而萧棠枝自始至终从容自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由好生欢喜——他跟许多忍受不了女人比自己强大的男人不同,自己喜欢的女子越是厉害,心里便越是高兴。
他悄悄观察众人脸上的表情,发现大多跟自己一样,满是钦敬佩服之色,就不由更加高兴了。
不过一向心细的他发现,雾影宗里有几个比较年轻的弟子,眼神似乎不太对劲,这不免令他心里有点不爽——但是想到自己跟萧棠枝的关系已经牢不可破,便又很快放下了。
该问的人基本已经问完,殿中暂时安静下来。
于红初等了一会,见没人再问,目光望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天臣,问道:“李家主就没什么想问的么?”
李天臣道:“有是有,但是无关正题,不好开口。”
“李家主想问什么只管开口,用不着跟晚辈客气。”萧棠枝道。
“嗯,那就请恕老夫冒昧了,”李天臣直直地望向萧棠枝,“听萧姑娘刚才说,自己是萧明远之女,原来是北朝人,如今却替我国出谋划策,刺杀魔尊,难道就不怕被人指责卖主求荣,背叛祖国么?”
众人闻言皆感愕然,万没料到他想问的竟然是这个。
萧棠枝秀眉微蹙,随即又松开了,微笑道:“李家主想听传统一点的说法,还是出格一点的说法?”
“先说传统一点的吧。”
“我见李家主头戴章甫冠,身穿儒士服,想必对儒家经典是很熟悉的了,”萧棠枝道,“《孟子》里说,‘域民不以山溪之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又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又说‘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我之所为,不过是逃出险地,助有道者,诛一独夫,换取众生的安宁,如此而已,又何惧于卖主叛国之讥?”
啪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说得好!”却是于红初不管不顾地拍手叫好。
李天臣微笑道:“萧姑娘辩才超群,令人佩服。却不知道出格一点的说法又是什么呢?”
“李家主可听说过朝秦暮楚的故事?”
“这自然是听过的。但不知萧姑娘指的是哪个版本?”
“据说春秋战国时期,秦楚之间的战争极为残酷,有时秦人早晨刚占领关垭内的楚地,到了晚上,又被楚人夺了回去。如此反复拉锯,居于关垭一带的原巴国百姓不堪其扰,为了生存,便不得不朝秦暮楚。秦军打来之时,就插秦旗,穿秦衣,楚军打来之时,就换楚旗,穿楚衣,”萧棠枝的目光变得犀利无比,“依李家主之见,这些百姓是秦国人呢,还是楚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