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2 / 2)

说着,云母亦展开了自己雪白的九尾。白狐相较于其他颜色的狐狸而言自是少见,他们俩的尾巴一模一样,额间又都有红印,天将这一看,就瞧出几分像来。他一愣,已是信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可你兄长为何会在恶妖的老巢之处?!”

“因为他——”

云母先前听说过哥哥的计划,因此知道一二。她担心兄长,正要回答,却听哥哥轻笑一声打断了她。石英不愿让妹妹费心替她解释,直接从袖中掏出一物,道:“你们要找的怕是这个吧,我才不需要这种东西补修为,正愁不晓得如何处理。你们想要,给你们就是。”

说这,他把那已给揍成原型的恶妖往天将怀里一扔,真是十分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平白被人冤枉一场,石英话里说得轻描淡写,语气里多少还是带了点古怪。他抬眸看了眼天将,天将被他看得羞愧万分,那妖物一到他手上就想跑,天将连忙一动力将他摁住。天将一边要摁住那妖,一边又还乱着,匆忙朝石英道了歉,就立刻召了两个天兵,当场蹲在地上验察妖兽。

验察妖兽其实麻烦得很,要查外形、气息和身上血气是否与目标相符,刚才又出了石英这档子事,天将羞窘万分,生怕再弄错,故而检查得分外仔细。如此一来,总要等些时间,石英扫了眼他们,倒也不是太急,也就坐在地上从容地等着,九条尾巴不自觉地拖在身后晃了晃。

看见哥哥晃尾巴,云母也跟着晃了晃。她看石英狼狈的模样,忙担心地跑上去上上下下检查他上着没有,石英看着妹妹慌乱的样子,倒觉得有些好笑,一抬手大力揉她脑袋,道:“放心好了,对手这么弱,我如何可能伤着?也就是衣服乱了点,你倒不如去看看他们伤着没有。”

石英说话声音不小,旁边的少暄当场就炸了尾巴毛要上来与他理论,天兵天将亦是听见了,可他们当真没有赢,又是有错在先,这个时候哪里好意思辩解。云母听兄长颇为精神的样子,却是总算微微松了口气,又看向少暄。两人许久未见,云母便与他礼貌地问候了几句,因少暄平日里一贯贵气高傲,这会儿有些不修边幅却是由于石英,她便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少暄在云母面前自是不愿意露怯的,自己擦了把脸就当没事,都没注意到脸上的灰擦得更脏,看上去反而有几分滑稽。

过了一会儿,云母又有事跑回去与她师父说话了,少暄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石英身上,且这一看,就多了几分探究。

他当初与云母在青丘一别,本以为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机会再见面,谁知云母一睡十多年,他倒是无聊得很,此时看着石英,就多少有点兴趣。少暄早听说云母在凡间还有个兄长,可却从未见过,先前虽然看到他是白狐,却没想到这一头。

少暄想了想,还有几分迟疑地问道:“你当真是云儿的兄长?”

“……是又如何?”

石英也没想到少暄会与他妹妹认识,心下就多了几分警惕。

少暄闻言皱眉,只觉得这兄妹俩性格差异挺大的。之前天将觉得石英不对劲,多半也是因为从未见过这么气焰这么嚣张的灵狐,相比较而言,云母就……

想到这里,少暄脑海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

“等等——”

他大惊道。

“你妹妹什么时候有的对象?!她对象是谁?!”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会儿不怪少暄吃惊,纵然他当初被云母劝服后,尽管嘴上不肯改口,但心里已将云母当作是朋友玩伴,不再固执追求。不过饶是如此,到底是年纪相仿的男孩女孩,少暄情感又微妙,当初他对云母许是有喜欢的人就忍不住在意得很,还有一种难言的好胜心,此时听闻对方竟已有了下一步,当即就炸了毛,种种疑惑顿生——

所以她真有喜欢的人?到底是谁?!话说她一睡十几年怎么一醒来就有了对象,还有……

他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少暄说不出为什么,顿时就十分不开心,憋着气烦躁地乱摇九条尾巴。石英见他神色说变就变,也有些疑惑,不过,石英却是晓得妹妹与她师父的事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故他不着痕迹地轻轻扫了眼正在与白及说话的云母,就道:“我怎么知道。”

“你刚才那个语气绝对是知道吧?!”

然而少暄根本不信,扯着石英就要开始追问。两只狐狸本来刚才就没有打够,此时有了由头,便又一来一往的交谈起来。

另一边,云母不晓得少暄那边已经炸了,她跑回师父身边后,就有些紧张地握了对方的手,担忧地抬头看着白及。想了想,她开口道:“师父,我哥哥……”

石英长得像玄明,虽说世间见过玄明的人不多,至少天兵天将以及少暄显然都未见过,所以尽管在意石英是灵狐还是妖狐,他们却都未多关注他的长相,但是……白及却是见过玄明数次的。

云母还未找到机会与师父说这事,眼下石英的事出得急,她有心解释,可周围都是天兵天将,她不知如何说起才好,当即就觉得着急了。偏在这时,天兵天将那边已查明了石英丢出来的这只他们在捉拿的恶妖,便不顾他满嘴谎话还要挣扎将他收入瓶中,天将一回头,看见白及与云母还在这里等待。想到刚才是白及仙君出手阻了这一场闹剧,天将面露赧色,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便诚心朝白及行礼道:“此番,真是叫仙君看了笑话。”

话完,他又朝云母拱手道歉。

“还有仙子也是,伤了仙子的兄长,我等实在心中愧疚难当,也不知该……”

云母哪里受得起天将的礼,连忙摆手阻止他道:“你又没有将我如何,若是要道歉,还是去同我哥哥说吧。”

天将一顿,歉意地低头,道:“说得是,自是应当如此。”

天将并非不知这个道理,只是云母与白及仙君此时离得更近些,他又自知先前是自己莽撞,就有些不知如何面对那被他当作恶妖的灵狐。此时听云母一说,他便不再耽搁,转身朝石英走去。还未等云母松一口气,她便注意到师父的目光随着天将走了一段,稳稳地落在了石英身上,云母心里一惊,整颗心当时就提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白及就仿佛什么特别之处都没有一般地淡淡移开了目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下反倒换云母愣神。白及转回头,见云母眨着眼睛瞧他,微微一顿,不解地问:“怎么了?”

“师父……”

云母一慌,尾巴不安地摆了摆。她挣扎了半天,还是委婉地小声说:“你不觉得我兄长的脸……”

白及只听她说了这几个字就已明白她的意思,有些意外云母竟已察觉。这里不便多讲,他喉咙一滚,“嗯”了一声,眼睛转为平视前方,貌似不经意地道:“回旭照宫再说。”

尽管白及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比较冷淡,此时约莫也有不让旁人察觉出异样之意,但云母还是从他语气里听出师父情绪平稳,不像多么吃惊,故她虽还有几分惴惴,可大致仍是安心了些,连忙点了点头。下一刻,她记起石英还是不知情的,就担心地看向兄长。石英本来正与少暄热闹地吵些什么,云母一愣,感觉听到了自己名字,但还不等她反应,天将这时已经走到了石英面前,石英与少暄也就停了话,一齐看向他。

天将说他羞愧并非是客道话,是真的羞愧到不敢面对石英。现在看来,这小灵狐的年纪在天界也就是个晚辈娃娃,人家明明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来除恶妖的,还抢先他们一步,他们冤枉对方一场不说,还打不过他……着实丢脸得很,竟是连道歉也不知该从何道起了。

天将羞愧地满面赤红,斟酌良久,方才低了头,郑重道:“今日之事,全因我判断有误。我乃天兵之首,又为将领,伤了仙友,让仙友承了不该有的罪责,全是我疏忽莽撞之过。不敢请仙友原谅,唯有自罚其罪——”

若单是口头道歉,未免有开脱责任、试图轻描淡写之嫌,故而先前验察恶妖时,天将已是想好了如何赎罪。他定了定神,拔出剑来,插立于地,一见他如此阵仗,天兵们明白了他这是要立誓自罚,纷纷大惊。主将都道歉了,他们哪里还敢坦然地站在地面上,纷纷折了膝盖单膝跪下。眼看大将心意已决,天兵中仍有人急着张口要劝,却被天将抬手制止。

此时,随着天将动作,那把剑剑底已是沙尘翻卷,四周仙气异动,只听天将朗声道:“我,项严,立剑于此起誓。今日因我个人鲁莽专横伤及无辜灵兽,有违正义,不合天道,愿以一人之力自请……”

“将军!”“将军!”“将军,不如还是由我——”

在场的天兵都晓得立誓的厉害,看着天将竟是真要叫誓言成立,都吓得满头冒汗,还有一道拔出剑要以身代之的。

“不必了!”

未等天将说完,石英亦出言打断,他想了想,抬起头道:“你的道歉我就接受了,只是你立誓自罚,于我而言又有何用?到时出了事,你这些天兵说不定还要怪我刻薄,看着闹心。”

天将闻言一怔,被他那誓言弄得扬起的飞尘尽数落下,仙气亦归于平静。石英这么说,他这誓倒是不好意思再立下去,还弄得他面红耳赤。天将绞尽脑汁了一番,却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放低了姿态,问道:“既然如此,仙友可有什么能让我偿还相助之事?但凡我力所能及且不违道义之事,定不惜性命鼎力而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