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便是,我绝不会刻意去得罪一些不该得罪的人。”他看着郑氏神色似笑非笑,说:“因为那些人是我们当下谁都得罪不起的,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关键时候堵住我们的一线生机。”
他说完这话,郑氏瞬间便领会了。
待她将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一遍,脸色都白了几分。
等严子然离开,史嬷嬷竟都扶不起她。
“夫人……”
“难怪那丫头有那样的底气向我提出剃发为尼的要求。”郑氏将手中的帕子攥得愈发紧了,“原来她早知道了珩王的心思……”
那个珩王竟然肯愿意为了梅幼舒而施压于严家,丝毫也不顾及自己多年来极佳的声名,就这样明晃晃地用严家来威胁郑氏,显然是势在必得。
“夫人,有道是色令智昏,我们早就该料到了。”史嬷嬷咬牙切齿说道。
郑氏恨恨地掀翻了桌上的盘子,道:“她不是要嫁吗?我让她嫁去,珩王那样的门第,那些高门府第里的腌臜事情只会比我们这里更多。
我不信就凭她一个花瓶能够立足,我绝不叫她称心如意地嫁出门去!”
一向冷静自持的郑氏也终于崩裂了表情。
“夫人,咱们不急,当下咱们还是不能与她撕破了脸,老爷也会看着呢。”史嬷嬷说道。
郑氏听到梅正廷,顿时又回了回神。
不错……她可不能毁了自己在梅正廷面前经营多年的形象。
他敬重她,可绝非是他人品好。
他对自己的态度,那都是自己努力挣来的。
不能为了这区区一个小庶女而一夕之间崩塌。
她闭上眼睛揉着眉心,努力平息自己的冲动。
等翌日一早,梅幼舒还未起身的时候,郑氏便让人送了许多东西到她屋中。
碧芙一面伺候着她起来,一面又防备着外面的人,心里直犯嘀咕。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她们一早上便送东西来,好生古怪。”
梅幼舒穿戴整齐后才走到堂屋,见外面桌上都已经摆满,不免上前去打量。
“今日这些还算是少的,因日子定得急促,夫人已经令人给姑娘备了春夏秋冬各四套衣裳了。”
“这是做什么?”梅幼舒问道。
“您不日便要嫁去珩王府中,您自然该有些新的陪嫁衣物。”那丫鬟客气说道。
梅幼舒闻言却顿时颦起了眉头。
“可……可我已经同母亲说过了,我是要去碧霞庵落户的……”
那丫鬟笑说:“姑娘说什么傻话,您都快成为珩王的人了,这个时候去碧霞庵做什么?”
这种说法就好像有人看见了地上的黄金不捡,反而还要把手剁掉一样夸张。
梅幼舒见那丫鬟不似玩笑模样,再看那桌上一堆首饰衣物,顿时感到几分眩晕。
“姑娘,你不舒服吗?”碧芙扶着她,颇为担忧道。
梅幼舒握紧了帕子,低声道:“我要去见母亲。”
她至少该问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而且,她不是也同珩王殿下说清楚了吗?
她以为这一切都已经平息了,可是为什么一切都还在进行?
等她去给郑氏请安时,郑氏却待她极为和颜悦色。
“母亲,我前些日子同您说过我要去碧霞庵,您不是答应我了吗?”梅幼舒细声问道。
郑氏抿了口茶水,笑了笑说:“我当时是答应了你,但我说的是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今这样的答复,你不满意?”
梅幼舒缓缓走到她身旁,半跪坐在她脚踏旁,略带着几分哀求扯住对方的裙摆,道:“母亲,我……我不愿……”
而郑氏却颇是意外地看着她, “舒儿,你一向都最是乖巧,你不是曾说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怎如今公然违抗起你父亲为你安排的亲事了?”
“父亲……”梅幼舒亦是愕然,“您说这是父亲安排的?”
“是,你父亲交代我来操持的这事情,你能不能告诉母亲,为何不愿意?”郑氏温柔问道。
梅幼舒想了想,为难说道:“我不敢违逆父母之命,只是……只是这一切都是那珩王殿下误会了我,才不得不上门来提亲……”
郑氏面上不显,心中却在冷笑。
心道你倒是个会为人着想的观世音菩萨呢,那珩王什么时候有人能逼着他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了?
真想把她们都当白痴来耍不成?
“你这傻丫头,如今众人都知道你即将要成为珩王的妾室,即便你自己愿意去出家,可珩王的名声怎么办,就算珩王不在意,圣上也会在意的。”
“是……是这样么?”梅幼舒心里头愈发混乱了起来。
她先前那般有底气与君楚瑾去说话,便是因为郑氏并不愿意她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