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便是这样一个不入流的人,偏偏还以珩王府的名义拿出来了个比她赏赐的东西还要精贵的东西以更高的姿态回赠给她。
这无非就是在赤、裸、裸地打她的脸。
王若筠金娇玉惯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一份羞辱。
“她怎敢这样嚣张,她一个妾室有什么资格赠东西给姐姐,我这就替你将东西退回去。”说话的却是王若筠的妹妹,王若诗。
“别去了,送东西来的是珩王府的微珀嬷嬷,那是珩王殿下一直都亲信之人。”王若筠低声说道。
王若诗听了这话便又止住,“姐姐,这珩王殿下该不会是个宠妾灭妻的吧?”
王若筠摆了摆手,说:“上回的事情是我自己做的过分了,只是姑婆叫我敲打她一番,我才照做了,我也没想到这事情竟会传到珩王的耳朵里去,想来他一定觉得我是个小人了。”
王若诗道:“那就是那个女人在他耳边嚼话了,不然他怎么就知道了这事情?”
王若诗冷哼,说:“她这是把自己活路给堵死了,姐姐还算个好心的,若日后成为珩王妃,也许还能留她个容身之地,她现在这样嚣张,只怕哪家女子嫁去,都会头一个先收拾了她去。”
王若筠不说话,目光却落到了手上的金簪上了。
话说当时,梅幼舒先一步回了府去,君楚瑾则在那里又留了两日,而后也不知是哪个嘴闲不住的,当众打趣他与王若筠。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拉郎配。
这才传出来些闲言碎语。
梨云埋怨道:“您就这样回来,空子全都给别人钻了去了。”
梅幼舒伏在引枕上,情绪不高。
“梨云,你为何总希望我生孩子?”
梨云听她问这话,便说:“自然是因为孩子可以帮您稳固地位啊。”
梅幼舒听得这话,迟缓地回过头去看她。
“可若是那样,我的孩子就会和我一样,变成个庶子女,是不是?”
梨云被她说得一愣,却仍旧结巴道:“可、可就算庶子女也是王爷的孩子,往后不管嫁人还是娶妻,门第也是与外面不一样的。”
梅幼舒说:“往后王妃也会有孩子,逢年过节,他都会去陪王妃的孩子,而我……我的孩子只能随着我一起向小世子请安,而且……”
她说着,目光也有些飘忽不定。
“姨娘是怎么了,而且什么?”梨云的心提了提,有些不安地抓着她的手臂。
小姑娘眼中这时才重新在她身上凝出了焦点,“而且,其他人也会说他们是小娘养的,是不是?”
梨云心里被她说得发拧,又觉得这样不对。
“可是旁的人挤破了头都想给王爷生个一子半女的,不都是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吗?”梨云道:“您……您现在是不是应该先为自己打算打算,毕竟其他的事情都还太久远了。”
她话里叫梅幼舒先紧着自己明哲保身的意思已然明了。
在梅幼舒这样处境的人,也正应该生个孩子,让自己在珩王府中扎根稳固。
往后便是梅幼舒犯了天大的错,只要有孩子在,都不会有人敢轻易动她的。
梅幼舒神色黯了几分,直到今天,她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王氏当初为什么能够将她当做工具,能够半点爱都不肯施舍给她。
利字当头,爱子的同时,亦可以作为工具。
在爱与利用的天平秤上,也许王氏对她有那么丁点的爱,但利用却占据了压倒性的地位。
单看是爱浓,还是利重。
梅幼舒幼时与梅幼盈和梅幼岚在一起时,如何会半点感觉都没有。
梅幼盈可以有名声最好的先生来授课教学,而梅幼岚任性地捅破了天,都好似能永远肆意笑骂而无后顾之忧。
因为她们是嫡女,她们的母亲更是伯爵之女。
“梨云。”梅幼舒望着窗外,侧颜恬然。
“我做庶女的时候,很辛苦。”
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给不了孩子们应有的体面与地位。
梨云轻轻叹了口气,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来。
小姑娘的想法全都写在了脸上。
她本该是个随波逐流的人,可连孩子都没有的时候就要先为他们考虑那么多的东西,只顾着心疼孩子有一个这样不堪的母亲,心疼到……宁可不生。
做她的孩子,是何其不幸,又是何其之幸。
梨云走出屋时,却见梨月一脸不赞成,道:“姨娘又在矫情什么,我爹妈就是做奴婢的,我也是个奴婢,以后我的孩子还是奴婢,难道我就不心疼他了?”
梨云扫了她一眼,跟了梅幼舒这么就也能揣摩出对方几分意思来,只问梨月道:“你孩子会因为他爹更疼爱其他人的孩子而备受冷落吗,会因为他娘是个奴婢而抬不起头吗?”
“啊?”梨月愣住,本来就都是做奴婢的命,有什么抬不抬得起头的。
“你不懂,我猜依着咱们姨娘的心性,也许她宁愿她生来就是个奴婢。”梨云低声道。
梨月皱了皱眉,更不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