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理会身上不断增加的伤势,鲲鹏心知,若是等到孔宣恢复了本源之力,五色神光内应外和的时候,便是他的死期。
一层层法阵接连破碎,鲲鹏心底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目光凝重的看着尽在咫尺的孔宣,相距万里转眼即至,厚厚的云层已被他穿透了一个长长的隧道。
黑雾萎靡,发冠凌乱,果露的上身已然叠满了伤痕,鲲鹏虽然看似狼狈,眼神中的精光却不见丝毫的衰弱,利爪前伸,已然触碰到了孔宣的灵台,却在划破对方皮肤之前,鲲鹏停了下来。
孔宣缓缓睁目,静静的看着鲲鹏阴鸷的双眼,透过这一双鹰目,他看到了鲲鹏的惶恐和震惊,轻叹一声,孔宣呼出的气体扑面而来,竟将停滞不动的鲲鹏从崖前吹落,跌入深谷。
漆黑深邃的山谷间,唯有五色神光闪烁不定,这五道神光竟在鲲鹏身前浮现出一个五行阵图,法阵玄光爆闪,直冲斗牛,便是多宝凝聚的漫天云雾也被其穿透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只听轰然一声,鲲鹏肉身尽碎,无数的血肉残肢还未四溅飞出便被五色神光返源还本,分解为纯粹的天地灵气返还给了洪荒天地。
神光收入身后,峰顶的虚空中,被鲲鹏吞入腹中的周白五人也重新出现在了孔宣和多宝面前。
五人中,周白红玉消耗最少是以气息平稳,让人看不出深浅。
而陆压与迦叶皆已面色青白交加,显然是透支本源,导致神魂萎靡。
至于弥勒,接连苦战之后,脸上也有些发白,笑口常开,笑容却是莫名的苦涩。
事已至此,他怎会不明白,多宝如来先前被鲲鹏吞噬不过是一出伪装,为的便是借机离席,于此刻再收渔翁之利。
笑眯眯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扫过同样面带微笑的周白,弥勒眼中精光闪过,现如今渔翁有两人,却不知这利要怎么分呢?
生性隐忍的陆压此刻全作聋哑人状,一边借机调息,一边不断的扫视着鲲鹏跌落的山谷,仔细的翻找着鸿蒙紫气的所在。
佛门之人神色各异,周白却是满脸平静,向多宝拱手道:“鲲鹏已死,红云的行踪也已无法追查,在下这边前去幽冥询问冥河前辈。诸位,告辞。”
众人面面相觑,多宝如来却颔首笑道:“道友既要离去,可否把鲲鹏魂魄交于贫僧。适才听闻他心向佛门神通妙法,贫僧打算带他回灵山雷音寺,以佛法将其重新点化。”
周白一愣,深深的看了多宝一眼,多宝如来笑容依旧,未露半点异色。
周白无奈的摆了摆手,叹息道:“我本打算带着他当面与冥河前辈对峙,既然佛祖想要将他点化,那便交于佛祖处置吧。”周白摊开手掌,一个虚幻的人影从他掌心飘出,俨然是鲲鹏的模样。
多宝如来长道一声佛号,挥出一道清风将鲲鹏神魂卷入自己的袖里,转身离去。
迦叶孔宣对视一眼,起身跟上,弥勒面露苦笑,叹息离去。
唯有陆压在离开的时候,回过头来瞥了眼周白和红玉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
......
数日后,鲲鹏身殒,准圣陨落,天道亦有异象浮现,世间妖族无不心生悲意,涕泪横流,自巫妖之战后,妖族虽不像是巫族般彻底的离开众人视线,势力实力却也每况日下越发萎靡。
此番妖师陨落,女娲圣人先有感知,看着天道中渐渐枯竭的妖族气运,女娲长叹一声,面露哀色,对于鲲鹏人品她亦是不屑,但是作为上古妖帝册封的妖师,鲲鹏的生死早已和妖族扯上了关系。
一边是帝俊之子佛门佛陀执意诛杀;一边是妖师鲲鹏,身系妖族气运。
女娲摇头苦笑,圣人亦是人,但凡是人,终究会有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而西方佛门,便是其中之一。
一晃又是数日,便是陆压也已经前来拜访过女娲圣人,却依旧不见青鸾归来。
推算多次,女娲只觉天机紊乱,就在她打算再次推演天机的时候,方才见到一只青鸾穿入混沌之中,落在了娲皇宫前。
“青鸾拜见娘娘。”青鸾满脸委屈的双膝跪地,将山河社稷图与红绣球举到头顶,带着哭腔道:“青鸾有负娘娘重托,在为太子压阵之时,被周白算计,摄入了一方世界之中,至今才被放回。”
“奴婢万死。”灵宝浮空而起,落在了桌案上,青鸾一头抢地,寂静的大殿中传出了沉闷的叩击声。
“果然是他!”女娲愠怒道,“从小十那里就听说,此番‘鸿蒙紫气’传闻便是出自周白口中,明知鸿蒙紫气不在鲲鹏手中,却又蓄意挑起佛门斩杀鲲鹏,他是何居心?”
喘了几口气,女娲的脸上的怒容虽然收敛了起来,但眼中的怒意丝毫不减,“他以为放了你,就算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了?”
女娲拂袖起身,青鸾连忙伏地前行为女娲铺平裙摆。
眉头微皱,女娲扫了眼青鸾,不悦道:“起来吧,技不如人自当下次报复,与其自责请罪不如早日斩尸,成就准圣之位后,再去寻周白报仇吧。”
青鸾闻言一愣,不禁抬头看向了女娲,按照圣人的意思,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即便不回头,女娲也能感觉到青鸾的猜疑,冷哼一声道:“你与他的因果本座不予插手,但他落了本座的面子,本座岂能饶他!”
长袖一挥,女娲缓步走向宫外。
青鸾惊呼道:“娘娘!”
“非无量量劫,圣人不得出手,这话是对三清师兄说的,与我何干!”女娲嘴角勾起一抹任性的笑容,耍赖是女人的特权。
天道至公?这话在圣人眼中,不过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