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知道多少说多少。”猴子撤去金箍棒,搬了个椅子坐到那男子前方,道:“我们慢慢听。”
兴许是情绪悲切的关系,此时那男子看上去对猴子和黑熊精已经没有原来那么怕了。
他抬头看了猴子一眼,靠着墙坐在地面上,缓缓地说道:“其实,这里本来风调雨顺,百姓也是安居乐业,虽说偶有不平之事,但也都起不了什么波澜。一切的起源,该从丞相继位为国王开始说起。”
“丞相继位为国王?”
“恩,原本的国王驾崩,老国王膝下无子,因为三代单传,到这一代,王家就算绝嗣了。因为丞相向来廉洁,又颇具声望深受爱戴。所以大家就一致推举他为新国王。”
“然后呢?”
“然后,刚开始还好,陛下登基之后,惩治贪官,兴修水利。”
“这都是好事。然后呢?”
“五年前,乌鸡国闹了旱灾……其实也不算严重,但确实有人饿死了。于是,陛下下令,官府开仓赈灾。”
“官府的粮食也不够?”
“官府的粮食够,每一个灾民都分到了粮食。不过,灾后才是大问题。”
“接着说,接着说。”
男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灾后,陛下颁布了几条法令,要求一户不得拥有超过十亩田地,否则要么充公,要么送给穷人,不然就要杀头。另外,任何人不得放贷。这么一闹,几个镇上的大户人家当即就凑了军饷起义了,不过,很快就被镇压了,官军按照人头数论功行赏……我的一个亲戚……就这么给捉去充了人头。这还没完。任何人不得放贷,那青黄不接的时候怎么办?”
“为这个,陛下又颁布新令,说私人不准放贷,国家放贷,只收低利息。本来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大家都是欢天喜地,可真正落实的时候却都傻眼了。那些个官吏,不单青黄不接的时候放贷,就连粮食满仓的时候也放贷,而且一放就是许多……就是利息再低,这农户,哪里经得起利滚利啊?我认识的好几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就是这么欠下巨债,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的。本来还以为那只是他们的事,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总不会被牵扯其中,没想到……”
“再然后,流民四起,各种山贼,强盗,好像蝗虫一样到处都是。陛下开始征兵剿匪,原本避债的,现在又多了一批逃兵役的。陛下又颁布法令,对逃兵役者采取连坐……这一下,整村整村地逃……接着,陛下的法令一道接一道,然后就……”
说到这儿,那男子看上去都有些说不下去了,抬头眨巴着眼睛望着猴子。
这说出来的有这么多,没说出来的……搞了半天,这地方闹成这样,完全是官府自己折腾出来的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样的国王,还真前所未见。
沉默了许久,玄奘缓缓走到那男子身前,伸手扶起了男子,道:“施主莫怕,贫僧这就前往乌鸡国王都,寻了乌鸡国国王,向他讨教个明白。”
“这种事也要管?”猴子问。
“既然寻的是普渡之法,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了。”
“大师能劝诫陛下?”那男子睁大了眼睛望着玄奘。
玄奘淡淡笑了笑,道:“姑且一试吧。”
那男子将信将疑。
正当玄奘与那男子详谈的时候,猴子忽然想起了自己知道的乌鸡国的案例。
这剧情不是应该老国王托梦,说这个国王是狮子精变的吗?怎么成这样了?
想着,他拉着天蓬走出门外。
“作甚?”
“你不觉得这国王有些古怪吗?这一路,我还从未听过这种人物。不如这样,你我先去王宫走一趟,若那国王没什么不同之处,玄奘想要进宫劝诫,就由着他。若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你我也好先行处理。”
天蓬朝着屋里的玄奘看了一眼,道:“我去就行了,你还是留下吧。”
“也成。”
互相交托完毕,猴子静悄悄地回屋,天蓬则快步跑到院落中,一个翻转腾空而起,朝着王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路,天蓬特意降低了高度掠着山川飞行,沿途的村庄,城镇,火光寥寥,看上去和先前看到的村庄城镇估计也是一个遭遇。
不多时,他已经来到了王都的上空。
相比一路上的情况,这里看上去要好许多。
悄悄找到了王宫所在的位置,天蓬身形一晃,化作一只飞蛾借着夜色悄悄遁入。
兴许是因为国家不太平的关系,即使是深夜,整个王宫也是灯火通明。不过,乌鸡国到底是小国,就这么一个满打满算不过几座城池的国家,王宫自然不可能大到哪里去。
在戒备森严的宫殿里穿行了一小会,天蓬便找到了一个被众人称之为“陛下”的人物。
然而,只一眼,天蓬便整个怔住了。
“这是……卷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