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他们不好随便献了。

张民望接过酒葫芦就夸奖:“恩,就知道咱们小三爷是个孝顺的,晓得咱们皇爷好这口。”

常连芳闻言就笑:“那是!”

说完他趴在皇爷的矮几上邀功:“皇爷您不知道,儿今儿去了,那前面安排的法事凭的罗嗦,谭大人听个道士的安排,一个会让我们左面站着,一会又说方位不对。

儿原也佩服二将军的为人,就想过去好好拜拜,哼!再尊重的心也被那家磨没了,后又一想,儿今儿可是伴驾的……又没规定儿得陪着大臣们去送葬!儿就跑了。”

那年桐岩山东林渡口,后有追兵,前无渡船,那时皇爷受伤,又与亲军失去联络,身边就十几个娃娃兵。

谁能想到,就是这群十几岁的孩子,背着抬着,一路被追杀死了几个,渡河的时候又用自己的肩膀扛着皇爷渡江,半路又被激流冲走几个,最后就剩了三。

回来之后,大都督就让人正式摆了香案,认了所有孩子做儿子,不管是死了活都是他的子。

现在这些孩子的遗骨,他都预备在新的皇家陵寝之地,为他们留一块地方。

如此,常连芳他们三,在皇爷面前自称儿,那些皇子反倒是自称儿臣。

这几个小家伙很聪慧,在外面当着人从来称臣或末将,但是等到只有他们几个了,他们就是一口一个儿,却不称父,依旧唤皇爷。

这个尺度双方都很满意,那些皇子们也满意。

听到常连芳说秃噜了嘴,皇爷就点点他脑门。

常连芳笑:“嗨!我的心可比他家人诚,前两天我还给谭将军跪了一个时辰的经呢……”他手往身后随意指指:“他俩一起跪的,就在护国寺那边,还烧了亲手写的佛经给大将军超度呢。”

皇爷笑笑,欣慰的点头:“该当如此,你们心诚,谭二将军在天有灵定然也高兴,他也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哎,当初的人也没几个了……安无他们几个要在,还不知道多热闹,多高兴呢。”

看皇爷又难过,郑阿蛮就踢了常连芳一脚,常连芳拍拍脑门,就赶紧指着那个没有被抱走,依旧被张民望笑眯眯的捧在手里的酒葫芦道:

“您说巧不巧!闲着也是闲着,儿就带人四处看。嘿!不问不知道,那三家勾从前周围全是老酒坊,两三百年的老字号好几家呢,您好这口,儿就带着人四处去寻,合该您有口福,那边有个老字号家姓戴,也是刚回乡,我就让人敲门去了,问有没有好酒,喏,就一点子缸底儿酒头子,我都给您弄来了。”

皇爷一听便高兴了,问:“这么说,已经有民返乡了?”

郑阿蛮过来坐在皇爷腿边点头:“有了,燕京街上的老坊市也有好几家开档了,儿还进去看了下,啥也没有啊!就是个光杆掌柜,他看看我,我看看他!”

皇爷拍拍腿,吸吸气欣慰道:“有就好!有一户就有第二户……”

见他又要说朝上的事情,李敬圭就赶紧道:“皇爷,儿听说您今儿把谭家的老刀夺了?”

站在一边的张民望听了就噗哧笑。

皇爷指指他们,哼了一声:“臭小子,我说来的这般利落,才将都在哪儿蹲着呢?”

常连芳眨巴下眼睛:“嘿嘿,六神仙那边听故事呢,说是错过了朵女,正在捶胸顿足呢,再说!儿没意旨儿也不敢随便过来啊!皇爷,老刀都是啥样子的?”

听他这样问,皇爷就想了一下陈大胜他们几个的样儿,他本想说是可怜人,然而这样到底亵渎,心内认真思索了一下,他倒是慎重的介绍到:

“是刀的样子,你们几个向来无法无天的,以后见到,虽他们职位比你们低,也跟你们来往的人不同,可你们也得尊敬几分……他们到底是真正有功之臣,只可惜,谭家自古便是这样治军,有时候,朕就是知道,也不好过分干预……那是受了大苦的刚毅之人啊,他们身上的好处多了,以后你们慢慢看,也要学过来……”

说到这里,皇爷忽笑了起来,这种笑容包含了许多意思,说老鼠偷油有些不尊重,可是就是这种笑。

毕竟,长刀营是谭家的魂,有长刀的谭家军才是完整的谭家军。

现在他拐着人跑了,这魂就是他的了。

比起重用老刀让他们冲锋上阵,皇爷心里更愿意把这几个人摆在明处,更要妥妥当当的照顾好,这对三军归心,是能起到无上妙用。

想想那几个人的邋遢样子,皇爷又罗里吧嗦的嘱咐了一番,不要不尊重了,不要嫌弃臭之类的。

一直到郑阿蛮犯了小性子嘀咕:“皇爷!儿也是战场上回来的!”

恩,也就他能这样自在的发脾气了。

皇爷笑着摇头吩咐:“这破性子!去把曾安榜叫来,还有那几把刀,看看他们吃的如何了,要是吃饱了就喊来,要是没吃饱,就~也喊来,莫要一下子撑坏了。”

张民望笑笑便去了,没多久,兵部左侍郎曾安榜便先到了。

左侍郎曾安榜如今兼管着亲军卫所。

所谓亲军卫所,就是由皇帝亲自管理,兵部协管,不在五路大军之内,只负责皇帝,皇宫保卫,巡查,仪仗等职能的军队。

简称,皇帝老子袖子里的兵,也是历朝历代皇帝最信任的一支军队。

像是从前历史上皇帝身边的御林军,金吾卫等等之类,皆是出自亲军。

同时,武勋人家的子弟长大,最先安排熬资历最好的地方,也是亲军卫所。

兵部右侍郎曾安榜拜见皇爷之后,便笑眯眯的爬起来,搓着手说:“陛下,这是,这是给咱们卫所了?”

皇帝见他高兴,已经知道下面抢成什么样子了,就笑着逗他:“不想要啊,那我给……”

曾安榜赶忙摆手作揖:“不是,不是!陛下,臣喜欢死了,那是谭二的刀啊,谁不爱啊!臣都爱死了,臣跟您保证,您只管把他们放臣手里,不出三年,不~两年!臣一定给您打造出第二支长刀营!”

这些人果然是这样想的。

皇爷笑了,一抬手接过张民望给自己递过来的银酒壶,亲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之后,吧嗒下嘴儿,他先是冲常连芳点点头,眨眨眼。

看小孩儿可高兴了,他也高兴。

又自在的喝了两杯之后,皇爷才叹息道:“你到想的美!只可惜,再不会有老刀了!”

曾安榜面色困惑,拱手正要问,却听到皇爷悠悠的说:“除非有第二个人反了朕,除非还有一支前朝的铁骑给你磨刀,啧……老刀可以轻易得的,都不知道那谭守义怎么养的儿子,一个这样,一个那样,好的好死了,烂的……不提了。”

算了,皇爷也不想说了。

曾安榜只是愣了一刹就明白了,明白了心内也是一片肃然,很是沉重的点点头道:“是啊,再也没有老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