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2 / 2)

秋先生与众人皆是普通人,五更天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先吓一跳。

众人抬头四处找寻,不久便在街对的屋顶,看到一位身穿暗红色朴素棉袍,头上蒙着一块布?布上抠着两个洞的?小?妇人?

秋先生慢步走下台阶,看着房顶,半响才再问到:“这位……却不知?”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交流,这一生都没有站在屋下跟一妇人隔着房顶聊过天。

七茜儿伸手把粮食口袋,还有药包丢下去笑着说:“您莫要多想,小妇人并无歹心,只是听闻先生善名,嫉妒先生善行,今日才来蹭先生一点福报,却不知先生愿不愿意分润与我?”

拉车的年轻人放下绳子,跌跌撞撞的跑到墙下打开布口袋,他看了一眼,便激动的大叫起来:“爹!是粮食!您看!我们有粮食了……”

他举着榆皮面口袋给秋先生看了一眼,又举着跑到秋夫人面前给她看说:“娘,您看,不是我爹一人在行好,您看啊!是粮食啊……”

秋夫人低头看了一眼,眼泪唰的就掉下来了,她哭到:“只是几十斤,撑个一两天,还不是个走……”

“你住口!”秋先生阻止了一句,便回身对七茜儿行士人大礼道谢。

这位善人的礼七茜儿可不敢受,她躲了一下,又换了一个屋顶才道:“不敢受先生礼,先生倾家活人性命,是菩萨一样的人物,您万万不可如此……”

说到这里,她看着那妇人道:“秋夫人莫担心,这世上便没有好人落个坏下场的事儿,从前不知道便罢了!今日来了,便~自然是要管到底的!”

说到这儿,她一伸手从袖子里取出陈大胜白日给的金元宝,还顺手就搓了两个金丸子……

没办法,就带了这两,本是看元宝小巧可爱把玩的。

七茜儿跳下屋顶,走到板车前伸手把金丸子放到秋夫人颤抖的手里道:“这世上,男人向来狗性,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里懂咱们在后宅操劳纺织,边边角角的细碎辛苦!这是给您压袋子的私房,您可不要给他,呵呵……”

七茜儿自己都觉着自己说话有意思,便笑了起来。

总归是做了好事,心情分外好的原由。

秋夫人并不敢要,刚想推迟,七茜儿却转身又蹦到屋顶笑着说:“夫人莫要担心断顿,三日后我再来,粮食依旧有这么多,这个寒冬,小妇人定会倾尽全力!助先生善行……暂且,便告辞了!”

说完,她便几个纵身不见了。

秋夫人蹦下车,捧着两个金丸子跑到秋先生面前泪流满面的说:“老,老爷您看……金子,我们有金子了。”

秋先生嘴唇颤动,刚想上去摸,秋夫人却惊醒的把金丸子放进袖里,还严肃的对他说:“这是那仙子给我的,却与老爷无关系!”

秋先生看着老妻,看着看着,他忽热泪满眶的大笑起来……

七茜儿蹦了没几个屋顶便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吟唱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

七茜儿站住,竟听的心驰神往。

她便想,是了是了,凭着秋先生这样的人,他饱读诗书,去哪儿不能成为座上宾?然而他依旧任由自己成为乞丐,被一城供养……

却原来,他这一生都在证道,并用自己的死证了属于他的仁道……

想起那场皇帝都没有的葬礼,想起那场葬礼唤起世上多少,包括她的仁义之心……七茜儿又想,坏了!我如此这般不是破坏了先生的仁道么?

正思绪纷乱当中,七茜儿便觉头后一阵冷风灌来,她迅速向前一纵,跳得老高,急急慌慌连续越过几个屋顶,确定稳妥后才向后看去……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明亮,风雪稍逊当中,两个身穿与臭头亲卫衣裳差不离的一高个,一矮个公门中人,他俩正手持大刀,满面惊愕的看着自己。

高个那位声音有些独裁,他举着刀对着七茜儿道:“尤你这女子!!出身何门何派?又姓甚名谁?是哪派功家传人?大清早你不走正路,在我庆丰九思堂衙门口肆无忌惮的上屋顶……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等?难道就不怕我京中九思堂追责么?!”

七茜儿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只是气愤的想,老娘抠搜一辈子,好不容易想做点善事儿,大清早,这俩傻子拿这么大两把砍刀砍我?

这是……疯,疯了么?

老娘,是六品!六品!

对面的你们几品?也敢砍我?

第46章

大雪降了一夜,凌晨化为细雪,便视线清晰起来。七茜儿站在屋顶看庆丰,就觉着它没有想象当中的大,却分外罗嗦起来。

却原来,这人世分成了屋檐下与屋顶上。屋檐下是芸芸众生求活路,屋顶上却是刀光剑影断生缘。

她的初衷,不过就是心向往之,想做一件对得起良心的好事,谁能想到却招来钢刀加身?

被人拿刀劈砍,这是她从前绝不敢想,也绝对想不到的事情。

跟乔氏斗了一辈子,那都是走脑子的事儿,甭说钢刀,菜刀都不会动的。

七茜儿一头冷汗之后,便异常愤怒了。

何至如此吖?

那一高一矮的两人,现在就站在距离她不远的三个屋顶之外,并死死的盯着她。

待她回身,那矮个的又来,兜头对着她脑袋便又是一刀剁下,用的是江湖熟烂的刀技叫做披荆斩棘。

这招式是烂,可是攻击一般开始都这样,什么顺手起手用什么。

刹那,刀势席卷着寒风,积雪扬起矮个这个小子就像个机灵蚂蚱般的蹦跶过来了。

七茜儿却哪里见过这个,吓得一跳也不知道躲避,见他刀来,便本能一个仰面铁板桥。

只旁人的铁板桥是双腿撑身体,她是单腿翘着撑,而另外那条腿,它似乎有自己的想法,等七茜儿躲了兜头这一刀,这腿对着这位挥刀的就是一踢。

七茜儿从未打过架,自然力道上没有用全力,踢完她依旧是愣了,想的却是,我把人家的孩子打了?我跟一个男人打架了?三十六式里?这一脚叫啥来着,哦,见兔顾犬,动作稍迟却不耽误事情……不不不!我打人了?我踢了人一脚?可我?为什么要踢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