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1 / 2)

“你……”

“李肇因何而败,剑州三战,每战战况如何,王将军莫非还要本将多言?”赵廷隐语气渐冷,看来对李肇身死、西川部曲覆灭,而王晖独善其身的战况,并非没有怨言。

“赵将军此言何意?”

“本将此言何意,难道王将军不知?”

“好了!”李绍斌打断了两人的争辩,“战事如何安排,本将已有定论,两位不必再争!”

……

李从璟踏入了阆州地界。

在他身后,跟着虎卫军都指挥使王思同、飞云军都指挥使李从璋以及李从珂与石敬瑭。

飞云军留有五千将士镇守剑州,也就是说李从璟身后带着近两万兵马,加之先行一步的百战军,这回进入阆州,他的确带了主力。

三万将士,要攻破有着同样兵力驻守的阆州城,未免显得不足。但李从璟却有着十足信心。

为何?

李从珂问出了这两个字。

“阆州守军,必定出城来迎战。”李从璟淡淡笑道,“攻城未必能拿下阆州,但野战必能击败贼军,从而进一步夺下阆州城。”

“阆州守军若能出城迎战我军,我军自然能一举将其击败。但大帅为何肯定李绍斌不会踞城而守?”李从珂不解。

“绵州战事已起,眼看梓州不保,李绍斌急需打开局面。要打开局面,还有比奔袭剑州更好的策略吗?”李从璟笑道。

“难道李绍斌会自大到以为,在野外碰到我军,他能战而胜之?”李从珂又问。

“这并不重要。”蓝天白云,李从璟纵目远望,“重要的是,李绍斌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

“他若据守阆州,阆州纵然可保,但绵州、梓州一线,可是有我实打实的两万大军,那绝对是守不住的——更何况,高行周、皇甫麟整出来的,可是五万大军的阵仗。总而言之,留给李绍斌的时间不多了,眼下他需要的是分毫必争。否则时日长了,一旦梓州陷落,他就没了生路,那时候无论再想做什么,都晚了。”李从璟道,“况且,李绍斌必定认为,即便他与我军野战不胜,尚可退守阆州城。所以,李绍斌必定奔袭剑州,以求扰我后方,乱我部署,探我虚实。”

“原来如此。”李从珂深表钦佩,“大帅运筹帷幄,庙算无遗,我等佩服!”

“什么运筹帷幄、庙算无遗!”李从璟洒然一笑,“本帅不过是在以多欺少罢了。”

李从珂赔笑道:“大帅说笑了。”

“并非说笑。”绿水青山,李从璟笑道:“往先为一方镇将、藩帅时,但凡征战,本帅常是以少敌多,故而步步危机、提心吊胆,那时候本帅便知道,这天底下打起来最痛快的仗,并非以少胜多,而是以多欺少!”说完,他问李从珂,“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为何?”

“以多欺少,便是欺负人。比起被欺负,欺负人总是要愉快的多!”李从璟哈哈大笑。

李从珂自然也跟着笑。

笑罢,李从璟一摆手,“说到底,孟知祥、李绍斌举兵叛国,妄想以一地挑战整个帝国,本就是找揍找死。既然他们有这个雅兴,本帅怎好扫兴,怎好不叫他们知晓,帝国的鞭子抽在身上有多疼、多能要人命!”

他说完这话,前方百战军游骑回报:已发现了李绍斌大军的踪迹。

第575章 剑南快纵马,横刀冷锻甲(四)

大军行踪被斥候发现,通常意味着想要顺利脱身已不可能,在得到百战军游骑回报过东川军的行踪后,李从璟即知大战已不可避免,而这正是他想要的。眼下他要考虑的,是如何安排这场战事。

“据现有形势推论,李绍斌当不知我军虚实,百战军主力当收缩战线,如此可进一步迷惑李绍斌,使其以为阆州一线只有百战军一部。”莫离稍作沉吟,“可不能让李绍斌的主力跑了,大军得尽快赶过去。”

李从璟道:“这是自然。既然李绍斌已经露头,此战便已成定局。除却留下部分兵力守卫阆州城,李绍斌能带出来的兵力,大概在两万五千上下。两万五千……其中尚有一半是西川军,归属并不统一。”他笑了笑,“若非需要将其全歼,仅以百战军便足够将其击溃。”

王师主力距离百战军有五六十里距离,赶过去最快也需要一日时间。

说到这,李从璟下马,让谢玉幹将军情处绘制的地图奉上来,和莫离、王朴、桑维翰、卫道、杜千书等人围在一处,他指着地图道:“据斥候所报,李绍斌率军出朗州城,已过苍溪,正向北而来。现今我部位于永归,距其不到两百里,百战军已攻克江口城,前锋东渡嘉陵江,进抵张村一带,距其主力不到百里,离其先锋仅半日路程,两军斥候,已有频繁接触。”

“不难看出,此战战场,必在江口、张村一带。江口虽谈不上重镇,却也是方圆百里之内的要地,更何况江口城俯瞰嘉陵江,自然要重视。”莫离指着嘉陵江西侧道。

“好在百战军已攻占江口,这于我军大为有利,将其作为战场后方,建造战地医院,并屯粮草、军械于此处,使大军可进可退,是上佳之选。”杜千书颔首道,所谓“战地医院”,并非现代战争才有,古时便有类似机构,只不过称呼不同,功用赶不上后世罢了,李从璟整军以来,这个概念自然逐渐明晰。

“如此说来,战场当放在嘉陵江以西,江口城前。”王朴沉吟道,“一旦战事开启,嘉陵江不利进退、转圜,背靠嘉陵江者,不仅周转余地小,还会被迫背水一战,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对方半渡而击之,更有甚者,一旦战事不利后退,遭遇敌方追击,士卒几乎无路可走,只得溃入江中,则必导致大军全面崩溃!”

“嘉陵江有如此之便,不若诱敌过江,我再趁其不备骤然击之,必可一举获胜!”卫道双眼明亮。

李从璟听着一众幕僚议论,并无多言,他看着地图,暗暗沉思。

忽然,他听到桑维翰语出惊人:“诸位缘何紧盯嘉陵江不放?既然我等深知江口、嘉陵江、张村一带之地势优劣,李绍斌岂能不知?既然李绍斌知晓,又如何会如诸位所愿?一旦他见我重兵把守江口城,如何还会轻易渡河?他便不会改道么!”

“方圆百里,并无它道可供大军通行,李绍斌想要奔袭剑州,必经此地。”王朴淡淡道。

“若是李绍斌见我军防备严密,不愿以身犯险,放弃奔袭剑州,回守阆州呢?我等谋划岂不成了空?”

“这……”

“大帅,卑职有一计,可败敌军,使李绍斌覆灭在此。”

“但说无妨。”

“抢渡嘉陵江,奔而击之。”

“哦?”

“不可!”王朴立即反对,“此计太过冒险!需知,距离江口、张村一带的路程,我军并不比李绍斌短,若是我军抢渡未成,而李绍斌率领大军赶到,岂不自陷困境?”

“司马谬矣!”桑维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