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这个奶娃娃无故中毒,且在备受宠爱的虞美人住处遇害。幕后深意是否帝王亲自出手,为斩草除根?或是有人恶意挑拨,还是纯粹冲着虞美人而去?
一切尚未定论。
玄北匆匆而来时,奶娃娃戈颖哭声已由嘹亮直降至沙哑,断断续续,从一张一合的唇中跳出来,弃羸弱的主身而去。
虞子衿站在一旁,双手在身前不住搅动。他嘴唇绷紧呈一线,边角含愁苦地滑下去。
“如何?”玄北扫一眼脸满泪痕仍扯着嗓子弱弱哭叫的戈颖,眉头难解难分皱起来。
御医简略行礼,眯起昏花老眼语气沉重道:“这位……小主子怕是误食断肠草。危急情况之下,断肠草又阵痛之效,可实乃穿肠□□。此毒蛮横霸道,毒发极快。”
御医不敢言及阴谋诡计,只以误食二字草草带过。
玄北面色愈发沉,气势冷冷地问:“可有救?”
帝王威严浓聚在了了三字之中,压迫感宛若虎爪扼咽喉,惊吓得年迈御医扑通一声跪下去,稳住声道:“断肠草并非无药可解,且小主子食用不多。只不过——”
“不过什么?”玄北道,“脑袋还未取,话就说不清了么?”
御医磕头,“老臣已派遣侍从去取药煎熬,一个时辰后便可服药。只是小主子到底年幼,身子骨不大牢靠。恐怕此回是……”
他艰难吐出四个字:九死一生。
虞子衿心一冷,愣愣地看向双眼红肿地小奶娃子。
御医讨活命,必定想方设法往好处说。连他也说出九死一生这样不吉利的话来,恐怕个中风险不仅仅是九死一生四个字足以定论的。
除非阎王爷一时兴起放人,否则戈颖必死无疑。
此间人人听明白其言下之意,人人自危。
玄北在床沿边坐下,一时之间对着个挣扎在苦痛中的小奶娃子也无从下手。即便是逆贼戈敏之子,也年幼无辜得过分了些,以至于动摇他一点恻隐之心。
可惜事已至此,并非他心软便可挽住这小命的。
抬起半分眼皮,玄北眼色移到虞子衿身上去。
虞子衿面色迷惘,无辜与愧疚杂糅在一块儿,平日的机灵劲四下消散。此时整个人恍恍惚惚如同行走在梦里,时刻会翻个大跟头。
玄北路上大致听闻事始末,片刻了然虞子衿心思。
不过他不可不顾三七二十一去安慰他。那样做,不管此事与虞子衿是否有关,他人会生出偏见,觉着是他不顾真相,强行包庇虞子衿。虞子衿的清白就再也无处寻了。
“冬生何在?”玄北声阴沉,不透光亮。
冬生上前,低头。
“你可有话说?”
“民女今日确在小厨房手作糕点,却从未有人出入过。这点有其余宫女相助。”冬生缓缓道:“事发后,那名宫女已不知所踪。她住处亦是衣物财物分毫不留,应当是预谋多时。”
冬生回得不急不慢不心虚,美目不住飘向戈颖。她两道浅淡秀眉哀哀拢在一块儿,酝酿出欲语还休地的柔弱气质,又楚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