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她说,玄北也清楚此事与她无关。至少明面上与她无关。
玄北始终不信冬生。
毕竟冬生在虞子衿之后以铃人身份入宫,看似理所应当地长住宫中。而后又跟随塞外一行,至今大约博取来虞子衿大半信任。处处凑巧,巧到过分。数月相处下来,冬生的确貌美性善,行事妥当心思细腻不亚于婴贞。
然而她无欲无求。
试想一个妙龄女子长住宫中,不急不躁,不求名利不要富贵,仿佛将既来之则安之落实到底。如此想来,又怎能不起疑?
更何况一个婴贞在前。
这般柔弱老实人恶毒起来,犹如饭中沙砾鱼中刺,携带来一种不期然伤痛。
玄北不想再有第二个婴贞了。
他本有借此机会除去冬生的念头,以绝后患。然而她句句在理,无把柄确证她身份非常。况且虞子衿真心与她交好,连灯笼也暗地里备她一份。
若无确凿证据治罪,恐怕连虞子衿这关也难以过去。
玄北收回心神,才要安抚虞子衿两句。
“太后驾到——”
外头传来太监细声细气地通禀,截断玄北欲出口话语。
太后是由左右宫女搀扶而来,面色蜡黄脚步发虚。
她身子大不好,早年隐疾逐渐在年岁下显现出来。戈敏一事是打击,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口里怕化的戈颖孙儿被夺无异于迎面一棒槌,顿时叫她只吊住一口气,强撑照料戈颖一日三餐,以免恶人作祟。
恶人却终究事成。
茹太后按住咽喉,闷闷咳嗽两声,走一步咳一步。直见奄奄一息的戈颖时,整张脸一软,双目一闪,险些晕过去。
她重重咳嗽一下,手帕里多出一块血痕。
“戈颖……”
茹太后脸色一正,“哀家的戈颖怎会中毒!?哀家难道不是耳提面命过不许任何人胡乱喂他东西!?哪个不知死活的狗奴才违逆旨意?若戈颖出事,哀家定将你们一个个五马分尸与他陪葬!”
“太后饶命。”
“太后饶命。”
一排排焦急恐惧地太后饶命不约而同响起,缭绕屋中久久不散。
太后凤眼逮到虞子衿,凉意无尽。
“戈颖是在你这儿遇害,无论如何,哀家定要与你计较。哪怕戈颖无事你也难逃罪责,若他出事——”太后冷笑一声,话不说死,留下叫人毛骨悚然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