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九将水桶里的水灌进大缸,道,“平九好些。”又走到瑞王面前,动作熟练地搭上瑞王的脉搏,诊了一诊,沉吟道,“王爷这毒未清干净,明日还是让我进城抓些药,再配个方子吃几日压制住,想要全清,怕是城里药材不够的。”
瑞王缓了缓胸中的抑气,却是带着一抹笑意,“宫里的碧蟾毒虽不至无解,却也是极厉害的du药,你却未当回事,陆神医的高徒果然名不虚传。”
“王爷对这江湖中事倒是清楚。”说着,忽然忆起昨夜想谈的事情,平九脸上掠过一阵尴尬之色,掩饰道,“自小,师傅就看我极严,什么都要会的,大概是怕我以后被人欺负了去吧。”
“倒是为你着想。”瑞王也跟着勾了勾唇角,“以后叫我王爷未免招摇了,我姓辰名昱,字昼生。你以后便叫我本名吧。”
“也好。”平九轻放下瑞王的手腕,拾起空空的水桶,向门口走去。
远处昏黄的火烧云燃透了大半个天际,过渡至深海般的天边下,如水墨画几笔勾勒出远山外的侧影。
平九立在门旁,挺拔利落,眉眼寥寥却温几着分夕阳下的暖意。
他问道,“辰昱,你想吃什么?”
这是许多年后,再想起来仍清晰如初的一个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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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薄的晨曦透过细雾投射入屋内,尘埃缓缓沉浮。
屋里没有任何取暖的衣物,瑞王辰昱作为病人,自然睡唯一的床,平九也将就着睡了地板,第二日却是早早地就醒了。
不得不说,初冬的早晨还是有些冷的。
平九理好了衣物,昨晚取暖用的火塘早已殆尽,留下黑色的炭迹。平九又去门口取了些柴火,不多时就烧起火苗。
辰昱闻声缓缓睁开眼,他撑着手臂半坐起来,面上发着不正常的嫣红,唇上也有些没血色。
“进城么?”辰昱的声线比平时略沙哑了一些,说罢后,又捂嘴咳嗽两声,平九抬手诊脉,又探了探辰昱的额头,已是发烫的温度。
“可是昨夜冻着了?”
辰昱闭上眼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
“我去买些取暖和用度的东西。”平九扶着辰昱的躺好,温言道,“去去就回。”
辰昱许是昨夜并未休息好,闭着眼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答话。
说是去去就回,却未能去去就回。
平九遇见了熟人。
离平九与瑞王住的地方最近的城镇,是芙蓉镇,骑马半日路程便可往返。
把瑞王一个人放在荒郊野外什么也没有的地方,平九是有些不放心的,去了镇上,首先问的便是药房的方位。
买好熬药用的瓦罐和药材,脑子里思索着该用药的计量,平九走出药房的时候,却被旁边人一声大喊给喊住了脚步。
那是一个风度翩翩二十左右的年轻公子,身高比平九矮上一些,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此时却呆若木鸡,抖着手指指向平九,张大嘴半天嗑不上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