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陛下又传殿下去了一趟,不知说了什么,卫绾独自于屋中待着。
沐浴之后,她只着一身雪白的绸缎亵衣,蜷着双腿,也未扯开棉褥,便在榻上待着,怔怔地出着神。
忽然之间,她皱眉望向了镜台角落兀自蹲着的那口大箱子,那是月娘收拾的,除了卫绾之外,没有人动过,但上次卫绾险些被常百草撞破之后,便没有再开启过了。
此时,那黑箱静静地隐没于黑暗之中,但并不因此,卫绾便瞧不出,它被人打开过。
卫绾胸口撞得急促不停,她飞快地趿拉着木屐走去,将箱子打开。果然。她屏住了口气,只见里头的图卷书本,都似被人打开过。
卫绾忽然想,除了常百草,恐怕无人注意到东宫偌大寝殿的一隅里,这口不起眼的大黑箱。
她又想到,前夜里常百草与卫不疑,当着自己的面儿亲昵地赠送香囊一物,大惊之后,明白过来,原来小草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了意中之人了?可真是好大的胆儿啊,她想的人竟然是自己兄长。
卫绾自觉洞悉了三哥与侍女的好事,虽然私物被翻,却也没有生气,只是若无其事地阖上了木箱,好让那做贼心虚来不及将东西摆回原位的丫头知晓,她早已发现了,她最好是主动来自己跟前陈情,或有得她一臂之助的机会。
她爬上床榻,又稍等了些时辰,殿下便回来了。
卫绾望着他,指了指被堆放在侧的衣物行李,说道:“殿下,我都置备好了,咱们几时能出发?”
夏殊则走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卫绾掌心冰凉,让他顷刻之间蹙了眉。
“孤已同陛下请命,河西迢迢,你不必去了。”
卫绾倏地圆了杏眸。
夏殊则垂了目光。
“你嫁与孤,于宫中战战兢兢,本已……使孤不安,孤实不愿你再同孤一道前往河西受苦了。”
“何况此行,石首首领故去,孤以为他是被人谋害,恐怕伊冒趁机生事。如今河西生乱,不如先前平静。先前孤应许保护你,却仍是教你受惊了,此行危机重重,实有诸多不便。”
卫绾至今都还记着,殿下那临危时下意识护在她身前的手臂。
从那一刻开始,在她心中殿下便已有些不同了。
卫绾抓住了他的胳膊,“殿下嫌我是累赘么?”
“没有。”
见她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胳膊,不肯松开,夏殊则心中一暖,只是担忧她的安危,“听话。”
卫绾不知为何,丝毫都不怵了,主动朝殿下抱了过去。暖暖的、柔软的胸脯紧贴着男人的胸膛,仿若无力的双臂搂着男人的腰背,这样的触感,让夏殊则又微微心惊,几乎难以置信。
卫绾又道:“殿下,你让我留下来,才是真将我置于险境……宫中太后与薛夫人个个瞧我不顺,也没甚么为我说话的人,殿下将我安置于虎狼窝中,真的便会心安么?同理,殿下一人在外,无人照料起居,阿绾也会担忧的啊。”
夏殊则的手轻轻地贴着卫绾的后脑勺,他蹙起了眉,片刻之后,感觉到掌中温软娇颤的肌肤,犹如丝绸般滑腻,她微微垂着螓首,绿鬓似云,香雾如兰,乌发之间隐隐露出一截雪颈。他忽然想到,确实,如一意孤行,接下来恐怕数月之内,都无法再有这样的温香软玉,如眼下这般紧紧地依傍着自己了。
被她所需要着,其实他已满足。
夏殊则搂住了卫绾,英朗的面孔便贴着的耳后肌肤,随着低沉的嗓音流出,卫绾只觉得脖子后那片肌肤如毛发瘙痒般,令人难以自持,他道:“阿绾,会真心担忧孤?”
“会的。”卫绾咬唇道,“阿绾已将殿下视若夫君了。”